书城历史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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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南汾州之战

段韶与斛律明月不同,向以智略过人著称。当他发现西路周军在接连攻克数座军镇之后并未回撤,而是转而北上时,就及时地察觉出了宇文宪的真正目的是要解南汾州之围,而并非只是一味地佯攻,遂据此果断地调整了用兵部署:命高长恭率军继续围攻南汾州,他则亲率大军对刚被周军攻陷的柏谷军镇发起了猛攻,意欲凭借兵力上的优势强吃对手。

柏谷军镇东邻平阳,西靠汾河,距南汾州城仅有六七十里的距离。宇文宪率军攻下柏谷军镇后,即命麾下大将宇文盛带人向南汾州城内运送糗粮,同时派大将军辛威率军攻占了位于柏谷军镇东北方向的一座小城——姚襄城,意图与柏谷军镇形成犄角之势,共同防备齐军来攻。

结果,段韶率领的数万齐军进逼至柏谷军镇城下,接连数日但向城内发射火箭袭扰周军守城,却并不架梯掘地来攻。

对此,宇文宪正感惊疑不定,突然接到禀报称城西有齐军渡河来攻。待他急忙带人赶到城西时,却见已有上千齐军悄悄绕至柏谷军镇侧翼,渡过汾河,意图对柏谷军镇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进而切断周军的退路。

宇文宪亲率精兵杀出城去,奋力杀退了渡河来攻的这支齐军,并派重兵把守住西撤的退路,同时传命姚襄城的辛威率部做出向东进攻平阳的态势,以吸引段韶主力回撤去救平阳。

段韶得知城西渡河的齐军已被宇文宪歼灭,姚襄城驻扎的周军有向东进攻平阳的迹象时,心中暗暗惊讶于宇文宪的用兵胆略,一面派人前去通报平阳的守军加紧防备周军的进攻,一面摧动大队兵马,展开了对柏谷军镇的轮番猛攻。

宇文宪因见辛威所部东出并没有起到吸引齐军主力回救平阳的效果,考虑到敌我军力相差悬殊,此番已很难达成解南汾州之围的战役目的,遂及时传令撤军,几路兵马汇合一处,南撤到了伏龙军镇一带,不断派出小股部队向北袭扰齐军,试图与南汾州城内的周军形成侧应。

段韶虽有心将周军驱赶回黄河西岸,无奈此时染病在身,只得在收复柏谷军镇和姚襄城后即撤军北上,与高长恭会合,着重对围困已久的南汾州加紧攻势。

且说北周南汾州刺史名叫杨敷。自州城被齐军团团围困以来,杨敷带领城内仅有的三千多名守军顽强抵抗,打退了齐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坚守州城数十天未被齐军攻破,令段韶、高长恭等人十分头疼。

在齐军围困南汾州长达百日之后,城内终因断粮而涉临被齐军攻陷的绝境。杨敷在派人四处求援无果的情势下,只得决定放弃城池,率领仅存的一千多名军士从东南突围撤退。

没想到段韶早已预料到了周军突围的方向,派兰陵王高长恭率军设伏于东南涧口,一战生俘了杨敷,并全歼了突围的周军。

杨敷不堪承受战败被俘的屈辱,在被送往邺都安置后不久就含悲死去了。

宇文宪获悉南汾州城破,杨敷被擒的消息,便命人尽行拆除斛律明月在汾河北岸修筑起的十座军镇,随后率本部人马主动撤回了黄河西岸。

临行前,宇文宪特地叮嘱前来为他送特的老将韦孝宽,要他设法与齐军周旋,确保汾北、河东地区不再被切割入齐境。

韦孝宽对宇文宪能以区区二万兵马独力对抗齐军三杰,确保齐军未在汾北捞得任何便宜的出众军事才能大加赞赏,欣然领命之后遂使出了他极为擅长的离间计,暗中指使潜伏的间谍在邺都散布北周已联合突厥,打算大举进攻北齐的谣言,并亲自提笔编造出了影射齐军斛律明月有篡位野心的两首儿歌,命人送往邺都街头教授儿童传唱。

由于齐军攻克南汾州后不久,平原王段韶即在军中病死,使齐朝损失了唯一一位曾率军打败过突厥的大将,加之齐后主高纬生性怯懦多疑,误信了韦孝宽派人散布的谣言,担心突厥自北境入侵,于是便急诏国丈斛律明月从宜阳撤军回朝。

斛律明月正率军与宜阳周军战至正酣,忽然接到命他撤军回朝的诏命,原本想不奉诏命,待一举收复宜阳之后再亲赴邺都向高纬释清原委,不料接着就收到了尚书左仆射赵彦深给他写来的一封亲笔书信,劝他务须依诏回朝。

斛律明月对为人持重、公正明允的赵彦深一敬重有加,见他信中话说得含混闪烁,猜想其中必另有蹊跷,遂改变主意,解了宜阳之围,带领五万大军赶往邺都。

大军行至相州地界,斛律明月又接到了高纬发来的第二道诏命,命他就地解散所带军队,只准带随身护卫二百人回朝觐见。

这一下更惹火了斛律明月。他接过中使宣谕过的诏书,面带不悦地责问那中使道:“大军在外征战数月,尔今朝廷没有片言只语地褒奖犒劳,反而诏命半道散军,倘若激起兵变,又当如何?”

那中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来。

“这样吧,你立即回去禀明圣上,就说本王率军在紫陌(今河北临漳城西)恭候朝廷的劳军旨意了。”斛律明月摆出了丞相、国丈的派头,大咧咧地吩咐中使道。

哪知高纬从那中使口中得知斛律明月不肯半道解散所统大军的消息后,唬得脸色大变,尖着嗓子对随待在旁的领军韩长鸾叫道:“他这是要造反吗?你亲自去紫陌传朕的诏命,命斛律明月立马解散三军,独自回朝来见朕!”

韩长鸾因为早些年曾在东宫任职,甚受高纬亲爱,在高纬继位掌权后便成了朝中炽手可热的人物,从军中擢拔执掌了禁军。他颇知高纬疑心斛律明月造反的根由在于后宫,便不以为然地劝道:“圣上言重了。咸阳王这是在为三军将士向陛下讨赏呢,并无它意。”

经韩长鸾这么一解说,高纬紧绷着的脸色才有所缓和,勉强说道:“那好吧,你就再带一份劳军诏书去,只是务必带他一个回宫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