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定神往树林一瞅,那人影突然就不见了,不一会来福从树林里出来了,看上去神情似乎有点紧张,走路直晃荡,林岳看了看来福,不由得心中疑惑道:“看样子事情没那么简单。”
林岳想了想,但是没说什么,三个人就继续往前有,又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咕辘辘,就见迎面过来了一辆马车,这马车好是气派,车身与车厢均为黑色楠木,车厢上都是金丝银线镶嵌出来的各种花纹与鸟兽,黑楠木的车厢顶上,盖有十锦八闪的缎子面,车厢后面和窗户上,挂着十锦绸缎的帘子,车上还装有八个銮,是异常华丽。
拉车的是一匹棕色的高头大马,一尺多长的马鬃,是迎风飞扬,全身的毛是油亮竖直,没一根杂毛,就像那红色的缎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是闪闪发光。直挺挺的耳朵足有一尺长,两眼像灯泡,鼻梁上长有一片红黄相接的长毛,如同火苗一般。四肢粗而有力,一条一米多长的大尾巴,毛似烧红了的钢针,根根油亮垂直。跑起路来蹄不粘土。
车辕上坐着一位车夫,身穿青色缎子袍,白袜青鞋,花白的头发扎抓髻,面如火炭,一字白眉,大眼睛,鼓鼻梁,白须下耷如山羊,四方大口漏牙床。
马车的后面跟着四个随从,一色的青衣小布帽,白袜黑鞋,手握钢刀,是车驰人追,不会功夫就听的车夫,喻的一声,马车在朱淑真的身前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身高不到六尺,弯腰驼背,手拿一把龙图折扇,穿紫色锦绣缎袍,扎金丝银线绣边的黑缎腰带,脚上一双虎皮靴,头上扎宝蓝缎子丝巾,青白小脸,是贼眉鼠眼,塌鼻梁,豁嘴唇,两撇八字短须,一口长短不齐的大片牙,长的不但难看,还猥琐。
只见那男子两步走到朱淑真面前,轻轻示礼道:“朱姑娘,好久不见了,这是要去那啊?”朱淑真把脸往下一拉,横鼻子竖眉毛地回道:“哼,范荣,我去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有必要告诉你吗。”那范荣噗地往开一打扇子,冷笑了几声回道:“哈哈,有没有关系回去问问你父亲,不就知道了吗。”朱淑真两眼一瞪,咬着后牙槽大声怒道:“哼,范荣,我父亲说什么,那是他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林岳咱们走。”
朱淑真刚要走,范荣扇子一合,脸一拉,大声喝道:“来人,扶夫人上车,”说着,两个随从跑过来,拽着朱淑真就往车上拉,林岳气炸了眉毛,一个箭步跃上前来,两手一掰那两随从的手腕,怒道:“我看谁敢”,就听得啊呀一声,两人噗通倒地,是喊爹叫娘,颤抖着胳膊来回翻滚。
范荣一看,立马恼羞成怒,用手指着林岳,大声骂道:“姓林的,你敢动老子的人,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谁,告诉你,我忍你好久了,想保住小命,给我乖乖地让开,不然我整死你。”林岳把朱淑真往身后一推,上前一把薅住范荣的衣领,两眼瞪着范荣怒道:“怕你没那个胆,想整死我是不是,我先让你尝尝这拳头的滋味。”啪,咚,说的都没打的快,话没说完,拳头先过去了,正好打在了范荣的心口窝。只看那范荣,手捂着胸口满地打滚,嘴里直吐血。
朱淑真慌忙把林岳拉到一边,满眼泪水,惊道:“林岳,你可闯大祸了,快逃命去吧,”林岳两眼瞪着朱淑真,心中一愣问道:“他这般欺辱你,难到还打不得吗?”朱淑真急的直跺脚,摇头道:“你可知他是谁?”林岳头一仰,双手叉腰,满不在乎地大声回道:“我管他是谁,他欺辱你就该打,这算是轻的,惹急了我要他的狗命。”
范荣一听,吓的青白脸都变黑了,朱淑真用手推了林岳一下,急道:“他乃是,当今朝廷二品大员,范洪成之子,范荣,范荣他官居正三品,是督察院通政使,你殴打朝廷命官,哎,可是了不得了。”林岳噔蹬蹬,往后退了三步,是大惊失色,抽动着嘴角,轻声道:“哎呀,你怎么不早说,但话又说回来,难到朝廷的官员,就可以仗势欺人吗,我,我,反正打也打了,爱咋滴咋滴吧。”
林岳话音刚落,那范荣一吹口哨,忽然见,周围的草丛里转出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个个身高过丈,膀大腰圆,行如飞燕,手持三尺长的钢刀,明晃晃,光闪闪,刀刃锋利无比,刀把上个个都系有大红灯笼穗儿。说是迟那是快,没等林岳反应过来,就见嗖嗖嗖嗖,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同时飞跃到了林岳的跟前,梁林岳围了起来,举起钢刀就朝林岳的身上砍。
林岳双手一拖地,一个鹞子后连翻,飞了出去,十几个人紧追其后,又将林岳围了起来,这时朱淑真突然大叫道:“林岳,救,”话没说完被几个随从,抬着扔进了车里,那范荣边往车上爬,边大声喝道:“姓林的,实话告诉你,朱子章已将他女儿许配给我了,前几天婚帖都下了,就差拜堂入洞房了,你识相一点饶你一条活命,走。”说完那车夫鞭子往马身上一抽,啪,哒哒哒,一刻钟不叫了踪影。
林岳大喊一声:“范荣小儿,给我等着。”话音未落,从腰间抽出青云碧血剑,身子前倾,右脚着地,左脚一个龙卷残云,身子盘旋到空中,来了个金鸡乱点头,喷啪喷啪咣,一连挑倒好几个,剩下那几个正准备还手,林岳双臂向上打开,左脚点地,一个鹤飞冲天,飞到了马背上,把聘礼往下一扔,啪,右手一拍马屁股,哗,是快如闪电,追向那马车。
不到十分钟,就看见了马车的后影,林岳左手勒紧缰绳,右手持剑,两脚一点簦,冲向了马车,那车夫右脚往车辕上一踏,来了个金鸡独立,左手从怀里掏出两铁球,往空中一扔,瞬间烟雾迷漫,林岳就觉得药味刺鼻,眼前一片漆黑,喻,他一勒缰绳,从马上滚落了下来,捂着两只眼睛揪心地大喊道:“淑真,范荣你这个小,”一言未毕,晕过去了。
黑旋风低下头,在林岳的脸上嗅了嗅,伸出舌头舔了舔林岳的眼睛,马蹄子一个劲在地上刨,这那是马,简直就是成精了,它不大会刨出来一个深坑,用头蹭了几下,把林岳脸朝下蹭到坑里去了。它尽然知道湿气可以解林岳的毒。
没有几刻钟,林岳醒来了,他咳嗽了几声,坐起来一瞅,就感觉眼睛看什么都是红色的,倒是不疼了。他站起急忙站起来,飞身上马,又继续往前追,跑了有两个时辰,眼睛才恢复了视力,林岳顺着车轱辘的印子,一直追到了开化县,就不见了踪迹。
他仔细盘算了一下,心中暗道:“这开化县是浙皖赣三省交界处,他范荣是宁海人,为何舍近求远跑到开化呢?”他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就跳下马来,走到城门口,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送给了看城门口老头,向老头问道:“老伯您见没见到,一辆官家的马车从这里经过?”老头慢慢地抬起头,眼瞅着林岳,喉喽着嗓子大声问道:“你说啥?”林岳摇摇头,叹道:“哎,这话白问了,”他看看老头,直起腰,憋足劲大声喊道:“您,有没有,看见,一辆官家的马车经过这里?”这一问,不但老人听见了,来来回回的过路人,大眼瞪小眼的,都愁林岳。
老人用手往城里指了指,大声回道:“哪,往那边走了。”林岳急忙抓缰在手,飞身上马,两脚一点簦,朝老人指的方向追了去。这开化县城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却不小,从南面的城门口,到北的城门外,没有个四五十里也差不多,来往的买卖人也多,都说打交界的地段生意好做,就都往开化奔,哪的人都有,大街两旁,卖盐的,卖米的,卖粮的,卖布的,推小车卖肉的,卖煎饼果子,臭豆腐的,再看那犄角旮旯,屋檐下,大树下,是遛鸟的,逗蛐蛐儿的,说书唱曲儿的,卖针头线脑,糖葫芦的。哪叫一个热闹。
林岳是骑着马,一会撞倒这个了,一会碰倒哪个了,刚跑到县城中间,喻,立马停了下来,就见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赶着十几只羊,迎头就走过来了,不是林岳反应快,估计这会是连人带羊都撞出一里地了。
说来也是怪,这些羊到这里就不走了,横着现在了林岳的对面,可把林岳给急坏了,小孩是左也打,右也推,方法使劲了,那羊是一动都不动,小孩一看赶不走,噗通,一屁股坐到地上,是嚎啕大哭。
林岳这会儿,嗓子都快冒烟了,赶巧了,正急着呢,往右面有家饭馆,店里的伙计不小心,把放菜籽油的油坛子给一脚踹翻了,油洒的到处都是,哪羊一下子,全跑饭馆里去了。林岳是急出一身汗来,他瞅了瞅心想:“这下好了,可算让开道了,”他刚要走,突然看到饭馆旁边的巷子里,走出来两个人,怎么看都觉得眼熟,林岳一勒马缰,转过身来到巷口一看,一下明白过来了。
他心中惊道:“朱子章,好个调虎离山,金蝉脱壳之计,亏我把你当人看。”说罢,林岳骑马来到那几个人面前,大声喝道:“朱成文,范荣,你们两个卑鄙小人,快把淑真交出来,不然我抽了你们的筋,剥了你们的皮。”
朱成文看了林岳一眼,大笑道:“哈哈哈,怎么样,和老子玩心眼,你忒嫩了,实话告诉你,淑真早被我父亲,半路用马接走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父亲已经把她许配给范兄了,不久就要完婚了,你还是乖乖滚回岳阳,要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林岳瞬间是,气炸心肝肺,锉碎口中牙,嗖地一下,从腰间抽出青云碧血剑,两腿夹紧了马肚子,侧身下去,来了个卧蚕吐丝,那剑尖直插向朱成文的胸口,朱成文身子往后一闪,躲了过去,回手从腰间拔出大刀,来了个恶狼扑鹰,直砍向林岳的脖子,林岳一翻身,来了个脚踩青荷,把朱成文一下踹出十几米远。
范荣一看,吓的拔腿就跑,林岳飞奔过去,青云碧血剑横着一扫,把那范荣的前胸划开一尺多长个大口子,鲜血直往外冒,咧着大嘴高喊道:“哎呀我地娘耶,快来人啊,救命呀……”林岳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瞅了瞅范荣,又看了看朱成文,心里暗暗道:“不好,这可闯下塌天大祸了。”林岳来不及多想,急忙跃上马背,紧握马缰,啪,右手使劲拍了下马肚子,如游龙一般,朝岳阳飞驰去。
林岳紧跑慢跑,天就黑了,他也顾不上许多,心想:“黑天了也得跑,这要是被抓到了,我这条命就白白搭上了。”林岳以为把范荣给刺死了,其实牙根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划破了皮和肌肉。
当他跑到岳阳边界时,模模糊糊看到路旁,坐着一个人,林岳放慢了速度,仔细一瞧,是管家来福,林岳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跳下马走上前去,一把薅住来福的衣领,气愤道:“来福,你家小姐对你不薄,你为何设计害她?”来福颤着身子,眼睛盯着林岳,哭泣道:“林公子有所不知,三年前,朱成文为了给自己谋官职,就和范荣做好了约定,若范洪成给他安排妥当官职,他就将小姐许配给范荣,林公子难到不觉得奇怪吗,那范荣早派人在暗地里监视你了,上次去青林山洞找小姐,就是朱成文与范荣设下的圈套。”
林岳把来福放开,拍打着自己的胸膛,懊悔不已,他恨自己不能护朱淑真于安全,恨自己太相信别人了,恨自己被人算计了却还不知道!林岳正在自责,突然感觉背后凉嗖嗖一下,他回过头一看,是惊恐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