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忘了从小学习的礼仪、教养,不介意用最刻薄的嘴脸,最恶毒的语言面对她血缘上的亲人。
“年年。”赵庆沅上前一步:“这毕竟……”
“诶呀,赵先生不说话我都忘了您了,来,还有位置,跪这。”
沉祿把近乎疯狂的女孩子护在怀里,拉住她的手,这才发觉她的手心里都是冷汗,十指相扣,不断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示意一下,北川带着人围过来。赵庆沅跪在赵老太太身边,率先磕了三个头,响声敲在尹流年心上,她与他们这点亲缘也算断尽了。
赵太太太不甘心的低下她昂贵的头颅:“尹流年,我等着看你身败名裂!”
“那您可要努力活久一点。”
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墓园,李婕倒在地上,赵庆沅也仿佛失了神一般,唯有赵老太太在人走后破口大骂,冷冰冰的墓碑回应不了她的怒火,墓前颜色各异的花束仿佛无声的嘲讽,宣示着胜利。
当天回去,赵庆沅和李婕正式协议离婚,李婕这次没再闹,默默签了离婚协议书:“赵庆沅,你是不是从来没爱过我?”
“是。”他毫不犹豫。
“你爱尹枝?你那点浅薄的爱反而是她的催命符。”李婕恶狠狠地看着赵庆沅:“我一点都不后悔弄死她,谁让她当了我的路!谁也别想夺走我的东西!”
赵家彻底散了,离婚的事情并未公布,但秦橙已经登堂入室,频繁出现在赵家老宅,网络上风言风语更甚,李婕回到李家,李家做主的是她的哥嫂,早已没有她的位置,不过是碍于面子不好让她自寻生路。
一个星期后所有关于尹枝生前所遭受的迫害,赵家偷税漏税的证据,一股脑的全部曝光,距离春节不到一周,赵家这个年到底没过去。赵家所有的财产被强制回收拍卖抵债。
赵老太太看着网上的骂声和一篇篇新闻,愤怒的指责尹流年背信弃义,毫无贵族形象,可惜现在已经没有听她说话了……
赵淮麒作为赵家企业倾颓之前最后的经营者,也被隔离调查。李婕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离婚反而没有受到更大的牵连,但显然从曝光的事情来看,李婕行贿,间接害死了尹枝已经彻底把尹流年得罪透了,霍之祿也放话出来,会追查到底。
李家几经衰退,现在也不过是个小企业,生怕被霍之祿惦记上,草木皆兵,毫不留情的把李婕赶了出去。因为赵家的资产全部被冻结,从赵庆沅那里分割到的股份财产因为还未来得及过户,全部变成了一张白纸。
赵老夫人和赵庆沅失去了老宅,在秦橙的帮助下租了一个三室一厅的公寓。
赵家的资产很快就被瓜分一空,至此,赵家彻底掉出世家行列……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每一步都在按照尹流年的计划走下去。按理说到这一步,她应该是开心的,可事实上,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这些公道晚了二十多年,抵不消尹枝受的委屈。坟前那场道歉除了羞辱凶手,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尹修竹和袁和美也看到了这些新闻,两人大老远的赶过来给尹枝扫墓,时隔多年再次来到墓园,一如当年的荒凉。袁和美抱着墓碑失声痛哭。
春节有沈唯和鲍里斯忙活倒也是热热闹闹,算起来,这是她和沉祿一起度过的第三个春节了……一起打游戏,死皮赖脸求收留的场景好像就在昨天。
春晚同样在难忘今宵中结束,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沈唯兴致勃勃的想要吃到包有硬币的饺子,尹流年不禁失笑,饺子有好几种馅料,混杂在一起,让人吃的时候也有了几分期待。三鲜馅的饺子咬了一半‘吧嗒’掉出一个一毛的硬币,沈唯看见她吃到比自己吃到还高兴,举起酒杯:“看来新的一年会顺顺利利了。”
市里不可以燃放烟花,但半山在郊区,倒可以适当燃放一些。观看完烟花,沈唯和鲍里斯就先回去睡了,仆人们都放了假,常驻的北川和陆鸣也自己去找消遣了。院子里就剩下尹流年和沉祿两个人,不对还有快和越的融为一体的团子。尹流年一手一个仙女棒,身上披着毛毛绒绒的大衣,天空落着雪,很快衣襟上袖子上就堆满了雪花。仙女棒的光倒映在眼睛里,仿佛星河落入深湖……
沉祿搓了搓手贴在她脸上:“冷不冷?”
尹流年笑着摇头,抓了几个仙女棒塞给沉祿,用打火机点燃:“你有没有什么愿望?要是我能做到就帮你完成,要在烟花燃尽之前说哦。”
沉祿捏着仙女棒,忽然一脸正色:“我这个愿望还真只有你能办到。年宝,嫁给我吧。”拿着仙女棒的男人忽然单膝下跪,这次没有神奇的又掏出一枚戒指,只是举着手里快要燃尽的仙女棒:“这是我唯一的愿望,我的女神可以帮我实现吗?”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仙女棒燃尽,光亮没有了。沉祿不想给她压力,站起来,收拾了剩下的仙女棒,有点难掩的消沉:“还玩吗?”
尹流年愣愣的没动,沉祿捏捏她的鼻子:“想什么呢?”
“我在想……什么时候领证比较好呢?”她扬起头,看着沉祿满是笑意,细碎的光一下子亮到了心里。
“现在!”沉祿也不管散了一地的仙女棒拉着她的手,几乎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傻啊,大过年的,又是半夜,民政局不上班的。”
“不行不行,你给我写个字条,录音也行,我怕你反悔。”沉祿掐了一下自己胳膊,真实的痛感反映到脸上变成了傻乐。
“我是那么不讲信用的人吗?再说因为我的国籍问题,办起来手续很多的,你急什么。”
沉祿已经拿了手机出来,愣是把休假中的方竞支使起来,准备一系列手续,然后又去打听民政局什么时候上班。
过了一会跑回来拉住她的手,三十一号,就这个月末,我们就去领证结婚。
“你急什么,不需要看看日子什么的,我听人说有宜嫁娶的日子,也有不宜的。”
“不管,对我们来说任何一天都是宜嫁娶的好日子。”
后来还是沈唯颇为郑重的查了黄历,建议挪后一天。沉祿不好驳了岳母的面子,再加上只差一天,勉强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