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折磨……之所以坚持到现在,不过是想再看看父母,看他们愧疚的脸,用自己的痛苦折磨他们……可是住了四年多的医院,她除了越来越差的身体,看了千万遍的风景。消瘦疲惫的哥哥,换了一批又一批的护工,从来没见过所谓的父母……
她活着除了拖累哥哥,什么用处都没有……
刘易玲爬上医院的天台,趴在地上喘气,这一趟路程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哥哥为了给她治病一定欠了不少钱,只要她死了,哥哥就不会再有拖累了……那些要账的也能暂时放过哥哥……
一阵风过,树杈上的树叶轻飘飘的随风飞下来,树叶落在地上沾了血,巡夜的保安尖叫声穿透了死寂的夜晚——
————————
方旭前段时间参加比赛得了奖,方家夫妇一直要请她吃饭,被尹流年拒绝了。小哈士奇长大些,在画室里扑腾,看到她兴奋的抓住她的裤腿。尹流年抱起小哈士奇,小哈士奇立马舔了舔她的脸。小哈士奇越长大越俊俏,毛色也浅了许多……
方旭把小哈士奇从她怀里扯出来:“二胖,不许舔我师父。”没错,方旭已经把她当成正经师父了。
尹流年对这个名字不忍直视:“二胖?”
“沉祿哥哥取的。”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还不让它和你亲近,小心眼!!!心里诽腹着,把二胖扔出画室。
尹流年接到了沉祿的电话:“年宝,我下午四点下飞机,你来接我好不好。”
“好啊,但我还没驾照,也没车,做出租去接你?”
“我让方特助去接你。”
“嗯,你注意安全。”电话那边隐隐有空姐提醒关机的声音。
尹流年下午的课干脆请了假,和方特助一起去机场,沉祿在人群中属于一眼就能看到的那种,隔着好远,尹流年就和他招手,沉祿看到加快脚步,最后几乎是小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搂的紧紧的。
“怎么了?”
“想你了。”沉祿稍稍弯腰,抱起尹流年:“想不想我?”
“想的。”人来人往,总有人偷偷打量他们,尹流年有些不好意思:“不然我们先上车?”
“跟我回半山?”
“好。”
厨房做了一桌子的菜,沉祿属于什么都吃类型,尹流年清淡,再加上两个人都是少油少盐所以在饮食上还算合得来。沉祿不断给她加菜:“多吃点,感觉你最近瘦了,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明天有课,而且还想去看房子。”
“买房子?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唐果租的房子快到期了,再说我对当老师也没什么兴趣,应该也不会续约。至少近三年都想留在国内发展,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其实她没跟沉祿说,因为之前一半的存款都去买恒世暴跌的股票去了,所以她还真没什么流动资金了,所以她把意大利那边的住宅卖掉了,再加上最近工作室的盈利,和卖掉的画,东挪西凑,勉强付了个全款。
“你住过来就好了啊,半山不够大吗?”
“够呀,但我还是想有个自己的小窝啊。”尹流年笑眯眯的回答,就算沉祿是她男朋友,她还是要有个自己的房子,就像她拼命赚钱,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和钱,她会有安全感,女人的安全感就是这么实际且物质。
沉祿突然有些食不知味起来:“年宝,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嗯,我知道。”
“命都是。”虽然平静的语气,可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也不像哄她,尹流年忽然接不下去。
“快吃,等下凉了。”
“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信你的。”这顿饭后半段基本上在沉默中度过。
沉祿之前离开的突然,恒世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处理,陆鸣由方竞带着进来办公室:“先生,刘易鞅的妹妹跳楼自杀了,院方现在联系不到家属。”
“通知他一声吧,要想给自己妹妹收尸,就说些我想听的。”
“是。”
尹流年不愿意住在半山,新房没搞定之前还是留在学校附近的居民楼。
下了课,学生和她一一道别,尹流年接到了院长的电话,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得到里面的允许,尹流年推门进去,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赵庆沅,愣在原地。
赵庆沅有些手足无措的站起来:“年……尹老师。”
看来是知道她是谁了:“赵先生。”
“我能不能和尹老师单独聊聊。”
院长在一边不明所以,正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暖暖场:赵庆沅忽然找到他,让他帮忙联系尹老师,赵庆沅什么人,他都不敢问为什么找尹老师,眼前这是啥情况?
不想在外人面前闹得难看,尹流年努力压住愤怒和厌恶:“可以。”
学校附近咖啡店
尹流年选了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等赵庆沅先开口,赵庆沅把装着奶精和方糖的小盘子推给她,隐隐带着点讨好。
尹流年无视了他,慢悠悠的搅着眼前的咖啡,也不喝。
“你妈妈每次都要加很多糖。”
“赵先生在说什么。”
“我……年年,当初分开,我不知道她怀孕了,也没人告诉我,我要是知道,不……”
“赵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来拍卖会我就觉得眼熟了,你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喊你尹老师,一时好奇就查了下,沈唯是你母亲生前的挚交好友,你被她带走不奇怪,当年他们的都说你母亲是一尸两命。”
“所以呢,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去拍卖会买下你的画不是对你心存幻想,那副画早就不知道被我扔到哪里去了,我就是想看看这么负心薄幸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年……”
“别这么叫我!我不认你。赵先生,请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告辞。”
“我只是想补偿你。”
“用不着,金钱,名声,地位,我都不缺。”
赵庆沅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再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当初被迫和尹枝分手,他没有办法……面对尹枝的死,他没有办法,甚至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现在,面对女儿的怨恨,他还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