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西风饮马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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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遇敌阻,关掌旅力战张园寨(中)

为了迷惑敌人,关大山让一小撮人将大营立在了一里外的矮洼处。确定了周边没有官军援军后,他跨马站在高处,观察敌人防备情况。

张园县城整体呈三角形,最长的一面在北面,兵力应该较多,但突破的机会也比较大。但官军只让一些还穿着布衣的汉子守在城头,并没有看见一个当兵的,这让他很为难不知道敌人的部署。

而南门墙低全是女墙,西门墙高且厚,最不好打。思索片刻后,他决定找准时机,进攻南门。

巳时二刻,关大山嘱咐人把饭蒸好,烟烧得老高。已得知闯兵来攻的张园守备见状,又发现闯军还有人马陆陆续续朝这边靠近。他以为闯兵要围城,不敢硬攻。便又调了二旗防守狭长的北门,吩咐伙房做饭送与兵洞里的“客军”吃。

午时一刻,村中百姓都紧张地躲在家门后试图看到城外,闯军沿途散播的各种消息和受了闯兵恩惠的饥民的归来都告知着他们,这是梁山好汉般的队伍。纵使官军一再强调这是土匪,是要杀人的匪徒,但官军又是什么呢?杀起人来软过手?皇家又是什么?还不是盘剥咱老百姓。他们反倒是希望闯兵快来,这命早就没有活头了,他们这些城里的人,下次若是再遇上哪位总兵大人路过,钱粮人命还能剩个啥?运气好也是同那些了不起田税的农民汉一样,卷着铺盖、拖儿带女流浪,然后没准饿死在哪里。

毫无疑问,李岩、李赤心当初在进军散了许多饥民,让他们告诉他众闯兵,杀富济贫的义举已经起了作用,以至于那些被赶上城的壮丁只是耷拉着头,目光呆滞地看着茫茫的城外,他们心里却有数,一打起来就趁乱溜了,还能保条小命。

城外,关大山死死地盯着坡下的寨子,一旁几个亲卫挺着身子,待命。

“去,李好,你带一百新兵和三百壮勇,扛着咱们缴获的梯子攻城,告诉你的兵,若不能拿个头回来,我后军督战队必斩不恕!”

“领命!”

“陈忠,你带着一百新卒,一百老民,给我在南面乱动,他们射箭就给老子退,射完了就给老子把箭捡回来,他们不射了,你就让兄弟们给老子招呼!不用管老子的旗帜。”

“嘿嘿,晓得!”

“王树,你带好三百老卒,剩下的新兵躲在坡后,先让一百老民在北墙同陈忠一样,佯攻不进。让人盯着老子这边,老子若举了红旗向前动,你就给老子分四十老卒,五十新兵增兵猛攻,要是听到唢呐一声、红旗向前,你的人就给我压上北墙的低墙处,散开点,跑快点,腿给老子打直了。告诉弟兄们,这仗要是赢不了,咱都玩儿完,必须给老子全力以赴。咱打他个措手不及!“

“领命”众哨长领了命,便迅速下坡点齐了人马。关大山扒开刀,简单地最后一次鼓动将士道

:“诸位兄弟,今日是我小李营立威第一战。我们远道而来,婆媳都在闯王那里,若是不能胜,就没有退路了!寨中不过二百多人,咱们训练这么久,手头刀都锈了,今日便叫这些龟儿子看看李将军教咱们的把式,破了村,秦兵身上的刀、甲都是你们的!粮食、钱粮也是你们的!“

“必胜!必胜!“老卒、新兵、老民零碎地举起武器吼道。

“各就各位准备吧!”关大山身边的号兵吹响了喇叭声。新兵赶紧跟着老兵列阵准备。

二刻钟,城中官军守备站在望楼上,望着对面人马,心中有些担心,自己仅有三百人,那些秦军娇纵得很,也不知顶不顶用,这墙又低,这些年,上面一分银子没拔,明军根本没法修缮城墙,打起来只怕是难。

他摸了摸刀,叹了口气。然而一旁的秦军百户只是笑了笑道:

“远道而来却还想要围点打援,若不是老子手里头没有马队,等不到他们到城里来送死,这帮孙子都得交代在外边!”

“呦,看来郭百总很有想法嘛。”

“大人见笑了。不过标下的确有已拿定了个主意。”

“既然你已经拿定了主意,这城门内外的大小事务我就交给你了,打赢了是你的,没赢算我的。”官军守备望了望远处升起的炊烟,虚着眼睛道。

“大人只管放心,交给某了。”

守备闻言,点了点头,将配剑取了下来,交给他,下了城。

头戴红色旗帽的百户亲自吹起了喇叭,本来等待着盪声响、等待吃午饭的秦兵从兵洞里匆匆出来排好队列。待人都齐了,百户做起了动员,秦兵昂首挺胸、精神饱满地听着。约摸听了一刻钟,百户才面红耳赤地停了下来。在秦兵看来,和百户说的一样,如果城破,不仅百姓遭秧,他们自己也设办法回乡,见不到婆娘孩儿,现在是远离桑梓,只能背水一战。

就在城中守军动完员,开始吃饭时,突然,城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唢呐声又高亢地响了一声。他们急忙放下筷子,有节奏地紧急集合,回到各自岗位上,拿起家伙注视着来犯之敌。那百户也放下筷子,急忙带着背持五色旗的旗手冲上的望塔,观察敌情。

“冲啊!“陈忠部最先扛着十几把栓钩长梯向南墙冲来。百户见后即让望塔上的旗兵慢慢点动指挥前军的红旗,南墙的士卒立马弯腰蹲在了城垛下,长刀手们双手举刀静静地等待敌人,弓手拉满弓弦瞄着城下,待战。

“听着!等走了一百步,马上给老子举牌,听着箭响就把梯子放地上,人立跑!记住没有?!”陈忠一边领着人朝墙边靠近一边对一旁士卒说道。

“明白!”各个义军将士听得明白,回道。

就这样,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闯兵刚冲了一百步,城墙上的秦兵见敌人近了立马放箭,事先准备了门牌的闯兵人马立马举起了牌,只有几个迟纯的饥民被几支箭在身上射出了几个洞,倒在地上呻吟起来。一旁人同乡想救,但见哨总的亲兵人马在后督阵,只好甩了甩头疾步往后撤。往返几次,便来了近百十支箭,却也没有多大损失。

秦兵充当塘兵的卒子百思不得其解,见状立刻打白旗汇报给了百户。百户感到奇怪,令人鸣了一声金钲,让其不要再乱射。只让近战牌兵仍然举刀等待贼来。

外城十几丈高的小山包上的关大山尽收眼底,吩咐身边旗手拿起了红、黄两色大旗。

“掌旅举旗了!掌旅举旗了!”李好副手指着山坡道。

“好!弟兄们们,给老子上!”早就摩拳擦掌的李好大吼道,先一步提刀负盾出了阵。新兵见哨总带队冲了,立即跟上,民众也从两旁靠近,冲在边上。

“杀啊!”

闯军没有步鼓,只有靠声音振奋人心、控制步伐。新卒鼓动着自己,也鼓动着一边的民众。这些民众只时临时拉起来的饥民,除了饿死别无他法,得李营安置已置死于在,听闻杀一个秦兵,衣甲随便拿还有赏钱、白馍馍吃。前是个死,后也是个死,硬着头皮向南墙撞去!

几个扛梯子的兵将另一个卒子栓在梯头,一队刀盾手举着门板大牌在前掩护,很快地便接了一冲箭羽,只有两三个腿上中了箭,有些损失,而迎头已冲到了城下。城上被官军拉来的民夫畏畏缩缩地颤抖着闭上眼睛向下扔石块、倒金汁,但没扔中人。

待闯军前部全部冲到墙下,李好先指挥道:“举梯,上城,先下城者小兵升哨长,哨长升掌旅!赏百钱,吃小面!”随即带着人,架起梯子往上攀。

“杀啊!”饥民先于新兵先上城,顶住攻击,用尖锐沙哑的声音交道。

但他们是没有打仗经验的,不少被城头新的一轮石块砸中,脑浆白液倾泻而出。城上的箭由于角度问题未再起作用,但那些弓手却一队队搬来了黑乎乎的大铁陀——震天雷。

“举框!扔!”

一名秦兵旗长指挥着几个周围抬雷的秦兵道。几个黑漆漆的东西倾倒而下,城下人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在阵中爆开,蹦出无数黑色的铅弹、石子。登时炸死了闯兵一个哨的哨长,炸伤五人。

“再举!”官军旗长道。

“快散开,散开!贴近墙面,人别要冒头!”李好急切地吼道。

一边被这大黑玩意儿炸愣了的饥民、新兵这才纷纷贴住墙面,待其它人上了城,再跟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