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只听董魁说道:“贵府家奴打我二十余棍,手腕粗的木棒断成两截。如今木棒以断,借用镇门狮子一用,还请不要阻拦。”
“不阻拦,不阻拦,阁下尽管取用。”黄家家主,那个老人,他有些畏惧的客气说道。
反倒是他身边的那个中年人,则是有些不情不愿的说道:“等会儿,你是怎么搬走的,就会怎么送回来吗?”
“贤侄莫要胡说,两尊雕塑而已。等待壮士用完,我派人去取即可,不劳壮士费力。”此话说完,这老年人又向中年人,小声说道:“别添乱,他来意不明,话语只可信五分。贤侄你来我府中做客已有月余,你该走了,待会立即就走。纵然是有祸事,也与你无关,别掺和进来。”
话语虽小,可董魁耳力极好。
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
董魁再次展现了非人的神力,不同的是,那个黑纱蒙面的六七岁小女孩,她很是调皮。年幼无知,贪玩好奇,她竟是挤开人群,爬上石狮子。
董魁正在发力,没工夫理会她。
黄家众人畏惧董魁来意不明,一时间,没敢阻拦。
于是乎,石狮子上面骑着个小女孩,董魁却是抱起镇门狮子转身就走。
小女孩很高兴,呵呵笑着,手里还拿着小树枝当鞭子,抽打着石狮子,向骑马一样,在笑声中喊道:“驾~~驾~驾驾~~~!”
此刻的场面,颇为滑稽。
小丫头玩的开心,却是害苦了董魁。用力憋气期间,说不了话。小女孩却是在上面左摇右晃,玩的很开心。
人虽小,可是随着她的晃动,也就使得重心时刻都在变换。
黄家众人,在身后跟着,那位中年人阻拦家仆,轻声说道:“他应该是没有恶意,我家丫头给他添了不少麻烦,这人本可扭身一甩,抖落麻烦,可他确实宁愿劳苦废力气,也在强行把握平衡。别打扰他,我相信他无恶意。”
这一趟,董魁格外费力,他费了太多力气去把握平衡。
张府门前,已经汇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张府门前,有一位年约三十岁,气质极好的男子,正站在门前等待。
“他来了,来了,就是他。”
“没错,就是他先前搬来了石狮子。”
“奇怪,这一回上面,怎么有个小女孩啊,还蒙着脸?”
人群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董魁顾忌石狮子上的小女孩,他这一回,是扎稳马步,轻拿轻放,没让地面造成一丝晃动。
起身后,抱下小女孩,将她交给跟来的黄家人。
董魁喘着粗气,浑身大汗淋漓,抱拳行礼向那三十岁上下的男子问道:“幽州辽东郡柳城县尉董魁,敢问尊驾是何人?”
话语至此,董魁将自己的官印,递给张家仆人,以做身份验证。
验证确认后,那气质极好的男子,回应道:“荆州南阳郡,涅阳县,张机张仲景。”
听见此话,董魁说道:“大约两炷香的时间之前,董某上门求医,被张家仆人明言拒绝。拒绝的理由,是董某戾气太重,凶光内敛,煞气满身。此刻,董某搬来两尊石狮子堵门,有两件事向张先生请教。张先生说过,‘人生一世,若能求一个问心无愧,这辈子就是赚了’,董某两个问题,直指张先生,恐怕将要有损张先生心境,不知此刻是该问还是不该问?”
话语说完,张仲景眉头微皱!
话语说完,看热闹的人群议论纷纷,猜疑情绪,让他们更感好奇。
张仲景在此刻,沉思片刻,说道:“但说无妨,有错就改,乃是进取之道。若是心境荡漾,实属好事一件,理应多谢董县尉的指教。”
喘息,让气息均匀。
沉默,在心中措词。
此刻,董魁深吸气,扬声说道:“第一,今年十月,三万鲜卑大军围城,董魁誓与柳城共存亡,以一城两万人之力,杀敌一万三,最终挡住了异族南下打草谷,逼他们败退回家。现如今,我柳城人口总数不足四千,边疆地区天寒地冻,董魁踏千山万水来求医。董魁想问,先生高德大义,为何将董某拒之门外?董魁只求先生救一人,先生为何不去?先生的家仆,说我董魁凶戾煞气太重,不愿救人助纣为虐。可,董魁想问,难道南下异族就不该杀?难道我柳城百姓就该死于屠刀之下吗?”
话音如雷,声音远扬。
有一个算一个,所有人都被震惊到呆傻。如此战绩,震骇无数人,却也让太多人,去开始怀疑真假。
“你所言当真?真以一城之力杀敌一万三?”黄家那个中年人,他情不自禁上前抓住董魁的双手,满是激动的问道。
董魁扬声在说道:“今冬大雪第二天,我令全城百姓以沙土浇水之法,巩固残破城墙。堵死城门,柳城男女老幼两万一千余人,把命交给董魁。血战二十日,百姓死伤一万七,杀敌一万三。至今为止,那三万具骸骨和尸体,就在柳城内外的雪地里躺着呢。”
话语至此,董魁看向张仲景,近乎是哀求的说道:“张先生,我只求您前去救一人。我边疆百姓命贱,年年遭受战乱兵灾。您尊贵,我只求您前去救一人即可。此人乃是我军需重官,管着柳城的吃喝建设,军需调用。若是没他,我柳城残存四千人,怕是要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董某第二问,能救而不救,若是我柳城四千人尽死,这笔孽债因果,张先生您是不是也要负一份责任呢?张先生,您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敢问张先生,救一人即是救数千,此人值不值得去救?让数千人活下去,这是不是积德行善?”
“没错,我们都是杀人见过血的凶徒,身上都背着人命孽债,可我们却是为国杀敌,保境安民。难道,这也是错了吗?”
“董某认为,凡是我炎黄子系所踏之地,皆是我华夏领土。锦绣山河,理应寸土不让。敢问张先生,这句话,对还会不对?”
“董某无心欺瞒,明年,董魁仍会死守边疆,杀更多的人。只要我活着,一寸山河一寸血,绝不退让半分。”
话语至此,董魁瞧见张府门前,有一块立起的岩石。
董魁见此,立刻从马背上抽出丈八蛇矛透甲枪。
一枪在手,煞气逼人,众人进退。
董魁一招削平岩石侧面,像张仲景说道:“董某来时匆忙,没带钱。自认字迹还算尚可,腹中也有二两墨水,现今以一副对联暂且算作出诊订金,先生若去,诊金自会补上。董魁在此只问先生一句,这出诊订金,您收不收?”
万众数目,张仲景深吸气,心中有些苦涩。
在他的理念中,是天下共荣,是天下大同。是兵戈息止,也是众生平等!
他行医治病,是为救人。
而不是为了,救一帮凶徒,去屠杀别人。
此刻,所有人都在看着张仲景。
张仲景,心中苦涩,闭上眼,点了点头。
点头之后,董魁以丈八蛇矛为笔,在石面上书写心中所想。
“好字。”
“漂亮。”
“好一副铮铮铁骨,浩然正气千钧重,大气刚猛的字。”
南阳,多才子。
此刻,有太多人为之惊艳,纷纷叫好。
在石屑纷飞中,董魁持枪而立。
张仲景听见众人的叫好,他不由睁开眼去看,一望之下,顿时就愣了。只见那石面上写着的是一副对联;
上联:但愿世间无疾苦。
下联:宁可架上药生尘。
横批:医者父母心。
别人看正楷字,张仲景则是看联。这种从未见过的文学载体格式,以及新体文字,给了他极大的震撼。这对联的内涵寓意,让他心神荡漾,眼角有晶莹。
董魁在此刻抱拳说道:“订金以收,还请先生立即移步辽西郡。无需准备快马车架,只需带上医药即可。先生无需觉得愧疚,先生高德大义,乃是医者,救人即是行善。无需去管救人之后,别人是恶是善。医者父母心,众生平等,万物一家,手心手背都是肉,先生只当儿大不由娘,儿孙自有儿孙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