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烨初淡淡看了一眼跪在帐中央的人,便收回了目光。
方田接收到宋鼎瀚的示意,对绑着的人开口
“你且说说看,那日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务必一字不落的说得仔细些!”
被绑着的人瑟瑟发抖地瞥了阮玉锵一眼,只这一眼并未有所掩饰,让在场的看了个真切
“那日晌午,小的因为这天儿热极了,便想着到平日弟兄们常去的湖里凉快凉快,谁知还未走到湖边,就在半路的亭子上看到阮副将在和什么人把酒言欢,小的有意上前同阮副将问好,却在走近时看到同阮副将喝酒的人竟穿着山匪的衣服。
小的一向胆儿小,遇见此事也只敢躲在石头后面不敢声张。小的准备溜走时,却听到阮副将说什么布防图的事情,小的虽是小人物一个可也明白布防图是何其重要
当小的冒头看时就见已经酩酊大醉的副将从胸口掏出一样物件给了那山匪,那山匪还说要重重感谢镇北大将军,说什么镇北大将军此次前往北迟定会受到北迟最高礼节的接见。”
听及此阮玉锵想开口争辩,却被厉烨初按下,示意接着听下去
“小的听到这里,害怕极了,只想着赶紧离开事非之地。却不想踩中了脚下的树枝,惊动了阮副将和匪贼,本以为要命断于此,正好路过的方将军救了小的,这才保住了性命。”
语毕,一伙人都静静地看着厉烨初,等着他的答复
“这性命也是白留!污蔑皇亲国戚,陷害皇上亲封的镇北大将军,纵使有九条命也不够你死的!”
人未到声先至,此人正是右相的老来子,晏君撷
一身团云紫袍,长眉若柳,那双特有的丹凤眼水翦星眸,若有似无的笑容魅惑众生,墨丝高束,手摇萃沁山河扇,缓缓踱进帐中,只用余光扫了一眼旁人,便走到了厉烨初的面前拱手行礼
“微臣拜见安王殿下,见过镇北大将军”
被略过的宋鼎瀚心头一紧,晏君撷一向只待在京城,怎得如今来这里!难不成京城那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计划?!正了正身子,故作镇定的呵斥道:
“晏君撷,军事重地也是你可以随意闯入的!你未免也太目无王法!”
“晏君撷是本将请来的,元帅可有意见?”
厉烨初示意晏君撷坐到一旁,扫了一眼宋鼎瀚冷冷的开口
宋鼎瀚看到厉烨初的态度,愠怒于心可也因此刻心虚不再开口,暗自想着对策
“将军,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我竟不知这世间有如此多的巧合之事。”
晏君撷掩面笑了笑,一副长了见识的语气说道
“就他所言,安王殿下在野外同那匪贼喝酒作乐时,刚巧就被这去洗澡的畜生看见,刚巧那匪贼还不长脑子的穿着他自己的衣服,
刚巧在这畜生冒头时看到安王殿下将军事布防图给了贼人,又刚巧听到镇北大将军去了北迟军营的消息。最后逃跑不利,依然巧合的碰到元帅大人!”
听到这里,宋鼎瀚脸色变了三变,紧紧握拳,想张口说什么却听到晏君撷接着说道
“说及此我还真要感谢将军,让我见识到原来咱们的安王殿下是个无脑莽夫,连做叛变之事都不知道选个隐蔽的地方,还明目张胆的饮酒作乐。也不知道让人家换件儿衣裳,明晃晃的叫这畜生瞧了去。阮玉锵,你莫不是在军营待久了,人也痴傻了?”
晏君撷调侃地说着,阮玉锵看着晏君撷苦笑
“还有方将军,既然是你救了这畜生,想必是打赢了咱们前些年考了武状元的安王殿下,那为何没有把那匪贼一块抓起来?还是说,那匪贼长相极美你不忍出手,让他钻了空子?”
军营中无人不知方田有龙阳之癖,只是碍于其将军身份,仅是在私下里交谈。如今这秘密被晏君撷放置台面上撕开,方田的脸红了又紫,紫了又黑,握紧手中剑柄朝着晏君撷冲去
“老子劈了你!”
未至晏君撷身前,“叮!”的一声响,只见方田手中的剑从中折断,半截剑身飞出帐外,方田虎口震得发麻,打了个趔趄。
所有人目光随即看向正在喝茶的厉烨初,旁人是震惊不已,倒是他本人悠闲自在,仿若刚才击断方田手中剑的人不是他一般。
宋鼎瀚瞪了一眼方田,心下计较着方田这个蠢货,自己交代的事情都办不好,这证词漏洞百出!还未思索下一步,只听见秦焱说了话
“主帅可曾听过一句话,若是一件事巧合多了那便不是巧合了,就是有人蓄意而为之了。既是人为的,那也定会出现破绽。我想...阮副将应该不会傻到自己害自己吧。”
秦焱细细思索着晏君撷的话,这证人的话漏洞百出,说是来指正倒不如说是将宋鼎瀚暴露个干净,真是蠢货!又看看依旧面不改色的厉烨初,心中暗暗的点头,不愧是年少成才的将门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