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道:“他这个人啊,只要自己行得正,别人再怎么给他泼脏水都没用的。所以,我便要让他亲手做下他所不齿的恶事。看他一步步陷入泥潭,看他落入深渊不得翻身,真是有趣极了,哈哈哈。”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杀了马大富,那可是个大好人啊。你说他还有脸活下去吗?哈哈哈哈!”
原来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复,便是从内心深处瓦解他。谢无梦清楚地知道他杀了马大富,这是无法磨灭的事实。凌霄想起了那一方牢笼中谢无梦苍凉的背影,她终究明白了是什么压垮了谢无梦的脊梁。恶意涌上凌霄的喉头,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即使一整日滴水未进,凌霄却忍不住想要呕吐。
张游儿听完女人的话,也不禁在心里叹道,真是个恶毒的女人。抬眼向女人看去,却吃了一惊。只见女人那头雪白长发已经变得乌黑,面色也红润了许多,真是邪门。
不多时,女人又恢复了那副餍足的状态,媚眼如丝黏连在凌霄身上打量,直看得凌霄心里发毛,避开她的视线。
日头已经升起老高,洞里一片敞亮。
女人对凌霄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却还是这么藏着掖着,说不过去吧?难道你还想在这地洞里待一夜?”
凌霄不解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张游儿,后者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对女人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女人却没了耐心。她的功力已经恢复,犯不着再浪费时间。她直接向凌霄飞身而去,动作迅猛,如同一只老鹰要去捉凌霄这只小鸡。
“小心!”张游儿见状便想要挡在凌霄面前拦下女人的攻击,但女人的动作极快,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凌霄躲闪不及,被女人扣着手臂擒住了。女人伸手迅速点了凌霄两处穴道,凌霄便动弹不得了。
女人威胁道:“我没空跟你废话,你再耍花样,我就点你的死穴。”女人一只手顺着凌霄掌心的劳宫穴一路往上走,凌霄顿时手臂一阵发麻,感觉气力从指间泄出,但女人的手走到凌霄肩颈处却犹豫了,疑惑地试探了下,便解开了凌霄的穴道,将她向前一推。
凌霄一下子跪坐在地,好在张游儿及时扶住了她。张游儿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女人却不理会他,问凌霄道:“怎么回事?你的武功呢?”
凌霄惊魂未定道:“我,我不会武功。”
女人气极反笑,道:“你怎么可能不会武功?”
凌霄道:“我骗你干什么?我要是有武功,还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吗?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会武功,我也都忘了。”
“忘了?”女人此时才真的有些慌神,道:“别玩花样,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张游儿道:“她是真的不记得,她失忆了。都这时候了,我们何必骗你。”
女人皱眉踱了几步,张游儿说的不错,这性命攸关的时候,说谎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她略一思忖,对两人说道:“好。我姑且信你们。你们想出去吗?”
女人的话无疑让凌霄与张游儿内心一震,本来已经熄灭的火花又有了些许希望,两人异口同声道:“当然想出去!”
女人点头道:“那就要按我说的做。”
张游儿问道:“你要怎么做?”
女人挥手让他让开,将凌霄拉到自己身边道:“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从昨日树林里你逃跑的步法来看,你练过我所知的一种轻功绝学。”
“什么轻功?”
“我也只是见人用过一次,不知道名字。但你只要能使出这种轻功,要离开这个流沙洞并非难事。只是你现在经脉阻断,我需先替你打通经脉,再教你运功,你坐下。”
凌霄依言盘腿坐下,虽然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当务之急是先出洞穴。凌霄自失忆后便再也没有运过功,内力一直虚浮散落着。女人面对凌霄坐下,运功将内力从几个穴道打入凌霄体内,然后双手掌心与凌霄双掌贴合,将一股绵长的内力从凌霄的劳宫穴开始,往周天走去。
女人让凌霄试着运气跟着她的内力走,这样不仅能将凌霄的内力聚齐起来,还能加快打通阻塞经脉的速度。
第一个节点在任脉,凌霄原先还不得要领,怎么都无法将内力运起来,打通任脉之后,凌霄发现自己的内力不弱,走到最后一个节点时,基本是凌霄用自己的内力在冲破阻碍了。
这一过程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凌霄与女人皆是满头大汗。冲破最后一个节点时,凌霄吐了一口淤血出来,将张游儿吓了一跳。女人却明白这是成功了,便交代凌霄再自己运功走一个大周天,凌霄点点头,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快多了,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又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凌霄站起来发现身体轻盈到令自己吃惊的地步,就连难忍的饥饿都不那么困扰她了。
女人道:“我刚刚教你的运气的法门,你都记牢了吗?”
凌霄点头,看了一眼在沐浴在阳光下泛着金光的一圈洞沿。只要出去那里,就能重获自由。
凌霄在心里默念了口诀,凝神运气,内力顺着经脉涌向足底。脚下生出陌生而又熟悉的力量,就像是使用筷子一般,看准了要夹哪样菜,不用思考手指便能依靠习惯自己行动,因为同样的动作已经做过千百遍,记忆早就印刻在身体上了。
凌霄借势而起的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该在哪里落脚,又要借哪里的势,身体都先一步做出习惯性的反应,她只要顺应就好。
原来不断有流沙滑落的洞壁也并非是不可攀爬的,凌霄的身姿比先前大汉不知轻盈多少,踩落的流沙自然也不似那样汹涌,只要步法足够快,便不会被大片流沙陷落的趋势往下带。
随着眼前日光越发热烈,凌霄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触手可及之处便是自由,怎么能不让人心怀喜悦。只是命运总是无常,它永远会在你最掉以轻心的时刻给你意想不到的一击。
马上就要离开流沙洞,凌霄最后的落脚处的流沙下竟然暗藏一块坚硬的岩石,覆盖在表面的流沙滑落后便显出崎岖狰狞的原貌来,凌霄始料未及,脚下便传来一阵剧痛,凌霄一慌神,步子就乱了,眼看就要摔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