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蝉鸣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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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生机

在洞底一直看着凌霄的张游儿与女人也是心里一紧,皆不自觉往凌霄所在的方位踏了一步。若是凌霄这次不成功,那三人只怕真是要死在这流沙洞里了。凌霄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现在视线中已经能看到沙土林表层的绿色,只要再一点点,只要再努力一下,就能再次行走在广阔的天地间,有着这一份希望,凌霄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她迸发了全身的力量往前一扑,半个身子出了洞口,因为她大幅度的动作,洞口的流沙也陷落得很快,拉着她的身子一起往下落。凌霄手脚并用,这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目的,她忽略了脚上的痛楚,拼命去抓表层的植被,手指被绿叶边缘磨破也不管,终于在一片杂乱的绿植中抓住一条扎根极深的藤蔓,拉着它爬出了流沙洞。

过渡紧张后的放松让凌霄瞬间失了力气,整个人趴在黄沙地上喘气,脑子也是一片空白。等意识回来后,凌霄连忙转向洞口,确保自己不会掉下去的同时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张望,大声喊道:“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人来救你们!”

张游儿与女人看到凌霄后都松了口气,张游儿刚要应答,女人听了这话却脸色倏地一变,反手就扣住了张游儿的喉咙。张游儿一口气差点哽住,心跳都漏了一拍。

凌霄大喊:“你这是干什么!”

女人朝凌霄道:“去弄根绳子来,不许找人!要是看到有其他人过来,我就杀了他!”

凌霄忙摆手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绳子。你别伤害他。”

女人又道:“别磨磨蹭蹭的,天黑之前你要是不回来,我也杀了他。”说着,手指用力,迫使张游儿仰起了脖子。

凌霄一愣,看日头此时已经过了正午,离天黑约莫不到三个时辰。此时她身处沙土林何处尚且不知,能不能顺利找到路也没个定数。心下一沉方寸已乱,凌霄紧咬下唇,眼神不自觉飘忽,看向了张游儿。

意外的,张游儿此时却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还有些安慰性质的笑意,他的眼神坚定地看向凌霄,说道:“别怕,我相信你。”

明明现在身处危险的人是张游儿,他却反过来安抚凌霄,这份沉着瞬间感染到了凌霄。

现在只有我能救他了,我不能慌,冷静下来。

凌霄闭眼深吸了口气,再次睁眼看向张游儿时,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她重重点了点头,道:“你等着我。”张游儿也笑着点了点头。

说罢凌霄便站了起来,右脚却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刚才踩到硬岩石扭到了脚,此时所有痛楚又鲜明地回到了凌霄身上,右脚只要一使力便疼痛难忍。只是现在也不是能休息的时候,张游儿的性命还需要靠她来救。思及此,凌霄咬了咬牙,在路边捡了根枯木,尽可能地将重量放到左腿上来支撑,一步一拐地去寻路了。

洞口已经不见了凌霄的身影,女人道:“自身都难保了,倒挺会逞英雄。”

张游儿动弹不了,只好拿眼睛斜她,道:“怎么,你很羡慕?”

女人冷哼一声,收了手,反手便用力一掌拍在张游儿背上,张游儿被推得往前一冲,还好乱挥双手稳住了平衡,才没有狼狈跌在地上。这一掌没带内力,所以终究也只是有些疼罢了。

女人又回到她原来的位置坐着,目光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游儿也坐回原来的位置,凌霄不在,他也是百无聊赖。气氛安静地可怕,直到地上一直躺着的大汉动弹了一下,醒了过来。张游儿一下子警觉起来,只是那大汉虽然醒了过来,性情却大变了,一点没了当初暴躁嚣张的样子,倒有些痴痴呆呆的,就在原地坐着,也不出声。张游儿警戒了一会儿,见没发生什么,便也松懈下来。

过了一会儿,张游儿突然说道:“你这么恨谢无梦,他不会是抛弃了你吧?”

女人道:“不想死就闭嘴。”

张游儿道:“你不会杀我的。要不然凌霄就是回来了,也不会救你。你这么聪明,没道理做这么蠢的事吧。”

女人斜睨了他一眼,道:“我也可以上去了再杀你们,你们觉得你们拦得住我吗?”

这话一出,张游儿便悻悻不说话了。

时间悄然过去,天色渐暗,却还不见凌霄身影。张游儿与女人各有各的心事,此刻也许只有痴呆的大汉是最自如的。女人不时抬头望一下洞口的天色,再轻飘飘地瞧一眼张游儿,目光里似乎有些一些警告,一些嘲讽,直叫张游儿心里发毛。

又过了一会儿,地面上突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明显的一脚重一脚轻。张游儿猛地站了起来,在洞底打着圈地往上瞧,试图找到凌霄的身影。

“凌霄,是你吗?”

洞口右边探出个脑袋来,是气喘吁吁的凌霄。她朝洞底喊道:“是我,你等一下。我把绳子绑到树干上。”说着便又不见了身影。

原来,凌霄一边做记号一边找路,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才找到正确的那条小道,然后便是找绳子的难题。秦伯的住处离得近些,但凌霄这个样子去,一定是要被问发生了什么事的,而且秦伯也不会放任凌霄拖着伤腿走那么远的路,说不定还会跟着一起来,所以不能去秦伯家借绳子,邻居家也不行,他们一定会告诉秦伯。

可是周边的村子凌霄并不知道怎么走,回凌州府买绳子也不行,因为一来一回绝对赶不上在天黑之前回到流沙洞。就在两难之际,凌霄突然想到,秦伯在几个大方位的树林边缘都会搭建一个小棚,放一些采药常用的工具,其中一定会有麻绳。凌霄虽然没去过秦伯在沙土林的小棚,但应该就在入口处附近。虽然是一个豪赌,但也是此时唯一的办法了。

事实证明,凌霄赌对了。她通往秦伯村子的沙土林入口附近不到一里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简陋的木棚,里面有两个药篓,一把药锄,一把铲子,还有一些药杵,几个大小不一的晒药的竹簸箕。这些东西都堆在一起,凌霄在翻找了一下,在一个药篓里找到了一捆麻绳。她连忙解开比划了一下长度,见够用了,不由得高兴地笑起来。

麻绳厚重,一大捆抱着实在是费力。她便将麻绳放回药篓里,背着药篓往流沙洞返回。虽然返程不像来时走了许多弯路,但凌霄走了这许多路,脚伤越来越严重,更是难走,所以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但总算是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回到了流沙洞。

张游儿朝洞口喊道:“不着急,你慢慢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女人,目光中有喜悦与得意。女人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走到洞的中间。

凌霄将麻绳的一头紧紧系在一颗结实的树干上,抱着剩下的一大捆麻神回到洞口。

女人道:“快把麻绳放下来。”

凌霄紧紧抱住麻绳道:“让张大哥先上来我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