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高手声名未显就已去世,真令人扼腕叹息。”林冲喝了碗酒叹道。
说罢又对着庞万春道:“兄弟的箭法登峰造极,然而近战本事只能称得上二流,休怪林冲多嘴,兄弟还需多练啊,你年纪不大天赋又绝伦,尚有进步余地,不像我等,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难如登天。”
“谨受教!”庞万春闻言站起来恭敬地行了个礼。
都是行走江湖的人,这双眼睛还是很亮的,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庞万春心里很清楚。
又聊了一阵,林冲道自己要去巡视,一伙人碰了几碗酒便散了,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幸好还有几个聊得来的互相作陪,不然这漫漫长路,叶泽真不知该怎么捱过去。
行了小半月到了蔡州,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叶泽披着袍子坐在马车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腿。
这一路边走边看,也让他对所谓的禁军有了新看法。
怎么说呢,以前在自己的脑海里禁军就代表着无敌,代表的是纪律严明和能征善战,然而这一万人,给叶泽的印象并不好。
不是外表,是他们的内在,他们缺乏很多东西,叶泽现在还看不出来,倒是他能感觉到,这些人的精气神不对。
叶泽坐在车上沉思着,方杰在一旁静静地赶着马车。
师父不喜欢在思考的时候被人打扰,自己要做的就是尽量让马车保持平稳以及示意旁人不要靠过来。
长长的车队如同蜈蚣一般曲折蜿蜒,密密麻麻的禁军就是蜈蚣的手足,把车队保护的十分周全。
蔡州,堕龙岭。
八个大汉正围在一齐喝酒,旁边的小喽啰则在一旁宰杀鸡鸭牛羊。
“自从上了山,才知人生也能如此逍遥快活!”一个胖头陀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放声大笑。
“倘若六根清净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个痴肥的大汉搂着个女子,女子坐在他长满了绒毛的腿上不断剥着果子,剥好了,便嘴对嘴送进他口中。
“大哥说的极是,人生得意须纵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风流快活才是人生第一要事。”一个白面书生扇着扇子摇头晃脑地道。
“二哥真有文采,不像俺,只知道打打杀杀。”一个黝黑的壮汉不住地往自己嘴里塞着肉,呜呜咽咽地道。
“你能和二哥比?”一个道人笑着道:“赛诸葛的名号,是谁都能叫的?”
“不敢,不敢!”白面书生闻言连连推辞,脸上却满是一副得意的神色。
“这次多亏了二哥的主意,都没折损几个兄弟便屠了六个庄子,拿下这许多金银财宝粮食布匹,够山寨吃喝许久了!”
“三哥的功夫也真不错,若非三哥,咱们这次怕是要损伤不少兄弟。”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却是个满脸白粉的肥壮妇人,脸上横肉堆叠,虽是女子,却比男子还要恶上几分。
“谁能想到那穷的要死的庄子里,竟然还住着个功夫颇不错的汉子,只是不该杀了,活捉回来给我做个面首也不错。”肥壮妇人撕扯着手里的羊腿哈哈大笑。
“你要活的,可我这刀却不答应啊!”道人喝了口酒道。
妇人则道:“之前还以为兄弟功夫一般,这次可算让老娘开了眼,我等三四个联手都打不过的汉子,竟被你一刀一刀活活劈死,老娘服了!不愧唤作‘飞天道人’啊!真有飞天的本事!”
这八个土匪互相恭维着对方,喝酒吃肉好不快活,酒至半酣,白面书生大着舌头道:“众位兄弟可知官家出宫了?”
黑汉子晕乎乎道:“那鸟皇帝出宫,关我等甚事?”
“你傻啊!”头陀使劲拍了拍黑汉子的脑袋道:“皇上出宫,那身边肯定带着大把大把的金银财宝啊!”
听到金银二字,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只是皇帝身边定多护卫,他们人多,我们人少,如何能得手?贸然出击只怕会以卵击石!”王道人皱着眉头道。
“你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众兄弟齐心协力,有甚么打不下来的,便是皇帝也能做做!”
“猴子莫要乱说!”白面书生一摆手道:“王道人说得有理,不过你说的也有理。”
“你这是甚么意思?”猴子不满地道。
白面书生打开折扇微微一笑,道:“硬拼肯定是不行的,但别忘了,想出蔡州,必定要经过鹰愁涧!”
八人对视一眼喜上心头。
“鹰愁涧山涧幽深绝崖耸峙,又十分长,倘若我们在这里埋伏……”白面书生朝着众人做了个推石头的动作。
“若按二弟所说,成事倒也不难,只是你又如何肯定他们一定会从此地过呢?”为首的大汉疑惑地道。
“这就要说起来前些天去城里‘进贡’了。”白面书生道:“那日我照常拿了两千贯钱去打点蔡州上上下下的官员,路过知州门口时听得里面在说话,见周围没人,我便悄悄俯在门上听。”
“你们猜我听到了甚!”白面书生神神秘秘地问道。
“什么?”其余几个人急不可待地追问。
“我听到了皇上他们此行的路线!”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是高殿帅偷偷派人走在前面通气,转述了蔡州官府他们明确的路线图,让他们在车队来时处理好安全问题。”
“鹰愁涧,正好就在里面!”
“真是天降福缘,如此说来倒可好好谋划一番。”老大坐在椅子上狂笑。
“其实小弟这个主意也并非仅仅为了钱财!”白面书生摇着头卖弄道。
“咱们山寨规模不大,想不被官府惦记上,唯有时常给这群狗官‘进贡’,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这次出击不论成功与否,只要咱们做了,他们头顶的乌纱帽就一定保不住,到时只需打完伏击便立刻带兄弟们远遁便可。”
“调动官员必定会花费不少时日,而这段时间必定无人来管辖咱们,山寨便可趁机快速扩张劫掠!等新官上任,咱们早就坐大了,到时候就不是咱们看他们的脸色,要他们反过来受咱们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