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唐摸鱼三人,离了镇子,一路走走停停,专门挑没人的小道走,自从那天同天山派打了个照面,唐摸鱼谨慎了不少,他自己被全江湖追杀,向心安又是魔教教主的女儿,他俩实在太过扎眼,若是出现在世人面前,那还不得搅起一片血雨腥风。
“今晚上元,居然要在野地里过夜!”唐摸鱼一边拾柴一边叽叽咕咕。
“那不然呢?总比丢了命好!你被全江湖追杀,一天到晚瓜搓搓的,倒是拖累人!不如你个人独自走,我同清宇哥一路,这不就没事啦!”
唐摸鱼听了这话,见向心安同后轻语靠得近,不乐意的挪过去,挤在二人中间,道:“你想的美!”
他们两个这三天不知道拌了多少嘴,后轻语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专心的烤着唐摸鱼和向心安捉来的鱼,时不时撒点花椒碎、盐。
唐摸鱼捡了根棍子,拨弄着火堆,伸出手道:“唉,我手和脸都皴了,擦了膏脂也不顶用!”
向心安回呛道:“怎么跟个女娃儿都不如?”
“嘘!”唐摸鱼见向心安还要说话,一把扣住她,捂住她的嘴,低声道:“有人过来了!”
向心安被唐摸鱼这么搂着肩,手还搭在自己脸上,有些恼怒,正想抓住唐摸鱼的手咬一口,被唐摸鱼这么一说,心里有点害怕,她声音打着颤,道:“真的?”
后轻语也看向唐摸鱼,唐摸鱼道:“四个人,前面两个,后面两个,应该不是一伙的!”
“我们现在走?”
“先躲起来!”唐摸鱼看了看四周,皆是高大的榆木,道:“树上!”
三人熟练的爬上树,紧张的盯着下面,火堆一暗,来人带起的风吹动了火苗。
两人在火堆附近搜索了一番,那为首的道:“大哥,这里没有!”
“跑了?追!”
借着火光,三人勉强能看到那两人的模样,面生的很。
来人正是茶馆里想暗害唐摸鱼的人。
不过他们马上就要死了,阿辛看着他们俩,捡了块石头丢到了一旁的林子里!
“在那里!”那大哥低声道,示意对方跟自己过去。
两人被阿辛一路引到悬崖边,正在张望间,只觉得脖子上一紧,便没了知觉。
阿辛捏断二人的气管,又搜了身,只找到了几枚暗器,一些银钱,阿辛随手将二人的尸体踢下悬崖,又潜入黑暗。
唐摸鱼见那两人走了,没多久,又来二人,打头阵的手持铁桨,膀大腰圆,一脸正气,正是宿州好汉小小贺;一旁英气逼人,不怒自威的差役乃是江湖人称四大名捕之一的狸花猫,济南花凌霄!
花凌霄借着火光看着地上的痕迹,又仔细辨别了草被压过的痕迹,小小贺贺则仔细检查了烤鱼,于是一条鱼进了小小贺的肚子。
“这鱼烤得太差,上好的清水鱼,就算没加佐料,也不至于如此,那臭小子真是废物!”说完小小贺又吃了条,
唐摸鱼在树上看的咬牙切齿,实在是打不过这两人,小小贺也好花凌霄也罢,都是当世一流的高手,他们三个绑一起都打不赢对方。
唐摸鱼暗暗诅咒道:“你今天吃了我的鱼,明天叫你拉稀拉到茅房里,脱了裤子掉到粪坑里!叫你吃稠的喝稀的!”
二人在火堆旁嘀嘀咕咕说了会儿,就顺着那两人弄出来的印子追了去。
六条鱼,小小贺吃了两条,还剩四条,唐摸鱼咒骂道:“小小贺你个卵球!活该悖时!”
后轻语拿过鱼,给二人一人分两条,笑着说道:“黑七麻乌的,也不好弄鱼了,我这里还有两个粑粑,烤到吃一下就行了!”
向心安道:“要不得,我分一条给你!”
唐摸鱼也递来一条,谁知后轻语推开二人的手,神情肃穆,法相庄严,道:“出家人,不食腥膻!”
唐摸鱼乐道:“嘿!清宇,平日里吃肉时就你最欢快,红烧肉一顿接一顿,这会儿又不吃了?”
“就是就是!”
后轻语没有丝毫羞愧,哼着三奠茶,烤着粑粑,怡然自得,颇有几分她师父黄宁真人的气度。
花凌霄与小小贺一路追去,小小贺对花凌霄道:“你说那唐摸鱼偷来的宝贝真有那么神?”
花凌霄道:“何止是神,我看那是有点邪乎!”
“邪乎?”
花凌霄看看了左右,低声道:“这玉是三代时的,他们三工氏的秘宝,你说邪不邪乎?”
小小贺惊到:“三代时的?这岂不是有两三千年了?”
“那可不是,这改朝换代多少次了,他们还能存于世上,这本来就有异处!”
小小贺觉得自己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秘辛,咽了咽口水道:“你同我说这些,没问题吗?”
花凌霄道:“你不知道?魔教教主向不明,买下了白泽阁和四时山庄关于云鸦玉所有的消息!然后抄写给了全武林的人!”
“哈哈哈哈!”小小贺听了大笑道:“这么多年了,向不明这老小子还是这般恶心人!”
“大侠认识向教主?”这下该花凌霄惊讶了,虽说向不明是魔教之人,但以自己与之数次打交道的经历来看,对方倒是个磊落之人。
小小贺道:“认识,向不明同他家夫人,倒是对妙人,唉,只可惜!”
花凌霄听小小贺语调叹惋,便知有故事,他起了好奇心,问道:“向教主的妻子?方夫人?”
小小贺知道花凌霄想听,道了声“是”,又打了个哈哈,不愿多讲。
小小贺当年初入江湖,结识二人,三人一腔热血,无数幻想,都破碎在所谓的“江湖豪杰”上。
所以小小贺不到四十岁就隐居田园,奈何种田不得行,读书读不进,虽有家业千金,每天却只能无所事事,虚度岁月。
花凌霄见小小贺不愿意讲,便不多问,二人循着印迹一路追到悬崖边,便不见了踪迹。
小小贺正纳闷儿间,却被花凌霄一把抓住袖子,带倒在地上,打了个滚。
“当心暗器!”
小小贺忙从地上站起,握住铁桨,警惕的盯着漆黑的四周。
又是“嗖嗖”两声,飞刀带起的呼啸声,小小贺操起铁桨,转了个盘,挡下飞刀。
“这人虽力道不大,远不如你我,但这手段着实骇人!月亮教云彩挡了,乌漆墨黑他都能有如此,切要当心!”小小贺提醒到。
花凌霄抽出铁尺、雁翎刀,二人背靠背,防范着暗器,阿辛把手中的暗器一一投出,花凌霄、小小贺二人,听着声音一一挡下,阿辛趁着这空挡,抽出剑,划过小小贺的臂膀,小小贺只觉一股劲风贴面而过,手臂上一凉。
小小贺扭身一桨拍去,却打了个空!
血沁过棉衣,顺着手嘀嗒嘀嗒落到地上,花凌霄听见,问道:“大侠如何?”
“膀子被划开了,这楫算是挥不动了!”说完丢了铁桨,拿出一瓶药粉,胡乱的洒在伤口上,又撕下一块布来,简单的包住。
花凌霄把雁翎刀递给小小贺,只觉手上一痛,忙挥尺捅去,不仅没打中人,反倒漏了个破绽,背上又挨了两剑。
花凌霄吃痛,反手一尺,抽中阿辛的剑,火花迸出,小小贺见了火花,一刀斩去,阿辛身形连连后退才躲过这一刀,却也漏了身影,两人见前面兀得冒出个人来,顾不上心中的惊骇,连连攻去。
阿辛挨了几下,只能吃力的躲着,二人打着打着,只见那人又不见了,小小贺靠在树上,喘了口气,对花凌霄道:“此人身法诡异,竟然能隐匿身形,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花凌霄背上的伤口,经这一动,更是汩汩的冒着血,花凌霄头晕眼花,腿一软扑倒在地,小小贺见他倒地慌了神,忙给花凌霄止血。
花凌霄摸出一个圆筒,递给小小贺,小小贺一看便知是什么,忙摸出火刀、火石,一边提防,一边引燃了火绒,点燃那圆筒的引信,用力抛到天上。
那圆筒在天上炸开一朵花来,阿辛看着天上炸开的花,也别无他法,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胳膊,铁尺打的可真痛!
这种东西在提前有准备的情况下还有用,现在只是碰碰运气罢了,这荒郊野地里,能有什么人来救他们?
小小贺亦是知晓此物靠不住,于是架住花凌霄,抓住散落在地的武器,缓缓后退。
他一步步往后挪去,握住雁翎刀,黑暗阻断了视线,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好一阵没杀来,但现在绝对是撤退的好时机。
散落的头发微微晃起,小小贺下意识抽刀挡住,那剑挨上他的刀,便转了个方向,往他下身刺去,小小贺腿上一痛,忙拄住铁桨,血顺着腿流了下来,湿透了裤子,滴在草叶子上发出嘀嗒声。
小小贺看了看刀,面露苦笑,这贼人分明软弱无力,自己二人却被逼上绝路,今天看来怕是要交代于此了。
再一次挡住对方的剑,小小贺放下花凌霄,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扶着一个人。
双手握着刀,失血让小小贺的意识有些模糊,他慢了阿辛一招,胸口的衣服被剑破开。
又是一剑,直奔着小小贺心口刺去,剑上带着丝丝寒气,激的他胸口皮肤上的汗毛微微立起。
小小贺再也没力气去接对方的招式了,只能任由那剑扎向他。
“吓!贼人岂敢!”
一声爆喝,惊的小小贺打了哆嗦,阿辛没想到,居然真来了救兵,只是稍稍迟疑,便让小小贺躲了过去,自己也露了身影。
再转头只见剑光如雪,随风刮来,阿辛运气抵住,那人倒不是气力刚猛之辈,与他一般,是武技的路子。
二人缠斗一番,朱有灮越战心中越是惊骇,此人身形,竟然超过了崔广元,四捕里,花凌霄的气力,崔广元的身法放眼整个天下,都是一流的,今天朱有灮对上这人,居然比对上崔广元还吃力。
阿辛见势不妙,虚晃一剑,抽身退去,天时地利人和他占了两样,今天若是杀不死花凌霄与小小贺,日后恐怕难再有机会!
阿辛屏住气,心如止水,放下剑,取出一柄短刀,猛地蹿了出去,一刀、两刀直到第十刀方才摸清楚朱有灮的路子,他面上挂着笑,没有一丝阴冷,只像是孩童般质朴。
“找到了!”阿辛心中兴奋道,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握刀刺出,温热的血飞起,划了个弧,落到他脸上。
“找到了!”朱有灮惨白的脸上渗出一抹兴奋,那刀穿过他的手掌,狠狠的扎在了他的肩上。
朱有灮被刺穿的手紧紧握住阿辛,左手成拳击中阿辛胸口,阿辛闷哼一声,艰难的转动短刀,这一转朱有灮吃痛,松了手去,阿辛趁机逃遁。
朱有灮喘着气,擦了冷汗,瘫倒在地,后怕到:“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
一旁的小小贺见此,艰难的起身一礼,“谢过侠士!”
朱有灮嗯了声,道:“花花伤势如何?”
小小贺见他问来,便知是花凌霄熟人,“背后挨了两剑,失血过多,昏厥过去了。”
朱有灮点点头,抱拳道:“那就有劳大侠了!”
见朱有灮客气,小小贺自是客气,却不知朱有灮脱力晕倒在地,他自顾自的摸了摸头,“嗨,我道是甚么!”
一手扛一个,想到唐摸鱼那小子点的火堆,小小贺一瘸一拐,带着两人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