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医师,听着像是修理玩具的手艺人,但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个外号是说普通人对朱延风来说,只不过玩具。
看过小孩子玩玩具吗?他们会玩得很快乐,会仔细研究玩具的一切,以及……弄坏玩具。
年轻时候的朱延风,在普通人眼中,是一个持有三个博士学位,年轻有为且名声在外的心理医生。
他把私人精神科诊所开在北州市市中心最贵的地段,打造最优雅宁静,堪比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就诊环境,提供最专业也最难预约的医疗服务,以及收最贵的费用。
简而言之,如果他不是魔法师的话,他也能过得很好。可惜很多事情看起来好像是两个选项,但其实没得选。
而他另一个身份,就是有名的精神魔法专家。在被称为“玩具医师”之前,他被称作“心灵学者”,在天启者的世界里发表过不少有影响力的著作,深受其他魔法师的景仰。
直到一切暴露为止。
在他开设精神科诊所短短的六年时间里,根据管理局的不完全统计,超过一百人被他直接或间接地控制,进行心灵魔法实验。
虽然魔法管理局将他的所作所为定义为“风险行为”,但由于客观上来说,他的实验也的确是为了进行魔法研究,所以也只是发出警告,并没有进行实质上的惩罚。
而在我看来,他的行为其实就是肆意玩弄和扭曲普通人的人生。
在夏天用精神魔法让实验对象认为雪是炽热的,到冬天下雪时,使患者感到极度疼痛,尽管雪花不热,但这一事件导致烧伤水泡,需要几个月才能痊愈。根据他的说法,这是为了测试精神魔法会不会让错觉对身体产生反应。
示意警察实验对象认为警棍是手枪,并命令他射击人群。但是当警察意识到这是一根棍子时,他拔出了他真正的枪,打死了三个人。这是为了实验命令矛盾时,实验对象的行为积极性会不会被削弱。
让实验对象抛弃订婚对象,和自己不认识的人结婚。
让实验对象杀掉自己的父母伪装成入室抢劫,并完美逃过测谎试验。
让实验对象在跑步机上活活跑死。
等等等等。
总而言之,与其说他是医师,不如说他是个恐怖分子,只不过他吧炸弹放进别人的脑子里而已。
虽然做法疯狂,但与之相对应的是,他一直很谨慎,没有一个受害者是他的患者,要不是最后被管理局偶然发现几个受害者都曾与他有过接触,他可能会继续毫无愧疚理所当然地继续他那些残忍的实验。
我看着那个在跑步机活活跑死的案件资料,又看了看李湛卢微微发福的身材,心想这个变态为什么还要做心理医生这么麻烦,开个懒人减肥班该多好,保证一本万利。
不妨试想一下,一个中年发福的成功人士,在喘息声中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在办公室那买回来后之跑过两次的跑步机上跑了半个马拉松的距离。又或者,一个产后发胖的英雄母亲,在自家客厅的瑜伽垫上清醒过来,腹肌酸痛得要命,因为她刚刚做了数百个仰卧起坐。
请问哪个懒人看了我上面写的两个场景会不心动呢?
受到管理局警告之后,朱延风关闭了精神科私人诊所,开始了在全国四处漂泊的生活。他做过很多工作,包括快递员、保险经纪、律师等等,在职业的选择上没有任何规律。不过我觉得他只是根据实验对象制定自己的职业,再加上流窜作案,让管理局难以追踪而已。
在欧俊东升上高三时,朱延风刚好来到他的学校,成为了他的班主任。那一年朱延风把年纪最差的班级带到了全校甚至全市成绩最好的班级。不用问这肯定也是精神魔法的功劳,也算是欧俊东运气好,赶上他对实验对象做好事。
欧俊东好不容易在名牌大学毕业后,投身到建筑业,组建自己的公司时,花巨资聘请朱延风作为特别顾问。然后就是在朱延风的帮助下,标书必然中标,一路高歌猛进,直到现在让徐乐工青睐,成为北州市最有前途的装饰工程公司。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我给予了朱延风中肯的评价,然后问道,“这资料是哪里来的?”
这问的当然是蓝色文件夹里的资料。
“老板说,这是快要钉好的钉子钻出来的,很干净。”小红姑娘那个暗杀格斗术老师一直站在我身旁,像是随时准备回答我的问题一眼,“他说你明白是什么意思。”
的确这也算是我和陈功成之间的暗号,这话有多重意思。一是告诉我,他在管理局安排的人手即将准备好营救太子,二是告诉我这资料是那枚钉子在管理局拿出来的,最后就是钉子手脚干净,让我放心大胆行事,不会引起怀疑。
陈功成第一时间就冒着风险为我准备资料,甚至没有表达对我节外生枝的不满,这让我有点感动。这感动情绪刚刚上来,我惊觉有点不妥,不过这海庭最懂人情世故的老狐狸断不会就这么菩萨心肠,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我忧心忡忡地拿起那个刚刚撕开包装,不怎么超级的超级压缩饼干棒,咬了一口。
居然还真的很好吃,好吃得我有点头痛起来。陈功成不仅送资料,还花资源为我贴心搞出这么个超级压缩饼干,一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样子。
“这是蛋黄味,其他几根分别是海苔味、奶酪味和酱香味。”身旁那个男人语气平静地介绍道。
“酱香味?”我疑惑地发现这其中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嗯。老板说这特地为你准备的,吃起来又香又油腻。”
“妈的。”我低声咒骂一声,再礼貌地问眼前这位深藏不露的普通人,“还未请教老师大名?”
“大名不敢当。”他友善地伸出右手,“我叫陈明。”
这名字也很普通,我握住他的右手,热情地上下摇了摇,随口问道:“假名?”
“假名。”他点了点头。
一个问得直白,一答得诚实。
我俩握着手,对视一眼,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我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手腕。
那只左手握着一把军刺,正以奇快的速度刺向我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