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去多久,休睚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那节奏向赤墨传达,他们该走了。原来,公主筱的晚会已经结束了,府兵们又开始密集巡逻了。
“还有旁的人?”卓璃耳问他。
“嗯,是。现在来不及解释了。总之多亏了他才得以在此处出入。娘亲,我明日还会找机会来。”赤墨说罢要走,又回头看向卓璃耳,“娘亲,一定会想到法子的。我一定要保住娘亲与妹妹的周全。”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前途吉凶难料,你只答应娘亲一件事情就好。”卓璃耳深情说道。
“娘亲您说。”
“赤墨,请你一定一定,要做个好人。”卓璃耳一直以来对赤墨身世与未来的深深焦虑,都被她深藏在这句嘱托之中。
“好人?”赤墨虽然不明白,但依旧点点头,随即与休睚赶紧离开了追绮园。
待他二人回到客栈,牧宿朗正呼呼大睡。赤墨担心地将卓璃耳的情况告诉了休睚,休睚听了,大为愤怒,“那个女人竟然这样心狠,利用娘亲对孩子的一片赤诚,就这样摆布她。”
“要有什么法子能够为娘亲解了那毒药就好了。”赤墨苦苦冥想,自言自语。
“主人,主人。”咕噜边叫唤边从赤墨胸口钻了出来,那白乎乎的毛绒团子滴溜溜地在桌案上滚来滚去,边滚边说,“主人的血可以愈合伤口,显出妖怪形态为人所见,那是不是可以当解药呢?”
“对啊!”赤墨大腿一拍,“没错,方才就该试一试。看我这糊涂的。刚才怎么不提醒我。”
“咕噜见主人与娘亲叙旧情切,不想破坏了你们的气氛。而且,咕噜当时也太震惊了,没想到那个公主竟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
“什么样的人会喜欢用毒呢?”赤墨边说,边自问自答道,“便是那些不想与对手正面起冲突的,因为,他的实力远远不及对方。怕输,所以会用毒……”
“主人说的是。”咕噜肯定得上下跳动。
“人生白驹过隙,往事恍如梦幻,放眼云间大陆,岂有长生不灭者。历经四方终归我故土,决断皇都却遇花术士……”赤墨将卓璃琰冰棺前风的讯息又念了一遍,而后陷入沉思。
“花术士?”休睚听了便说,“你方才可有问问那位夫人,你说那三一阁神通广大,知晓渊博。说不定里头也能记载这花术士。”
休睚一说,赤墨想起来还没来得及问卓璃耳关于华严兽的事情,立刻向休睚万分抱歉。
“你无须心怀歉意,方才是什么情形我很清楚。你们分别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的事,有机会再说。”休睚宽慰说道。
赤墨感谢休睚的体谅,又说,“御风大人棋差一招,也就是他与那人交过手了。说不定那人就是精于此道,不露痕迹,杀人于无形之间。花术士……听着也像是个女人的模样。云后给自己下了毒,以此污蔑御风大人。看来,喜欢用毒还真多半是个女人。”
咕噜不住表示赞同,又问,“那主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打算呢?”
赤墨决断道,“事不宜迟。既然直到娘亲被人暗算,岂能任由那公主继续嚣张。我明日就去给娘亲喂血,先解了那毒再说。”
“可是,若是夫人还在那里,那公主就还是有机会,有别的法子牵制她。何不将她们母女先救出来,而后再医治呢?”休睚提议说。
赤墨听了,频频点头,觉得休睚所说更为周到,赞同道,“休睚兄所言极是。那我们现在就想想,如何能将她三人同时带出那园子。不,还有午婆婆,一共四人。”
“午婆是何人?”休睚问道。
“午婆婆是老佣人,但是和家人一样。”赤墨解释道。
“若是同时带出四个人,那是毫无可能。我最多身上能载两人。无论先救哪两个,另外两个的看守就会变得更严。总之,免不了面对面一场硬仗。”休睚分析道。
赤墨不得不承认说,“这倒是。眼下娘亲肯定是不能作战的,我们里面没有一个有娘亲那样硬打的实力。何况到时候还有云纷和霓缳,虽然她二人有点拳脚功夫,但是明显不足以应付园子里即将发生的争斗。”
说完,赤墨又一次沉默了。他不想让卓璃耳母女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但是,他凭什么呢?他又凭什么让休睚也跟着涉险呢?华严兽的命运已然岌岌可危。
想着,他又看向一旁睡着的牧宿朗,心中所想也是一样的,即便牧宿朗心甘情愿与他一齐涉嫌,他就能眼睁睁看着阿朗真的这么做么?
越是这样想,赤墨的脸也是阴沉下来。休睚看他脸色不对,赶忙问他可是哪有有什么不妥?
赤墨摇了摇头,回答他说,“今日你也累了,我们都休息一下,再做打算吧。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
休睚觉得赤墨所言不无道理,于是二人便躺在榻上休息起来。
赤墨虽然闭着眼睛,却没有半点倦意。他一直在脑海中反复思量,究竟该如何是好?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若是休睚以华严兽的姿态暴露了,又当如何?如休睚所说,南岭王献华严兽博得圣悦,御风氏族已是身处危机,休睚若此时现世,不知道多少人又想要处心积虑得到休睚……
如此这样衡量了半天,赤墨下了决心,要让牧宿朗、休睚与拯救卓璃耳母女的事情撇清关系才行。对赤墨而言,如何让他们不参与进来,显然比让他们涉险要容易多了。
既然打定了这番主意,自此,赤墨便对牧宿朗与休睚三缄其口,装作若无其事一般,每日只说,他还需要好好筹谋,想个周全的法子再行事。
牧宿朗与休睚也不怀疑,就耐心等着赤墨安排。这样风平浪静过了四五日,晚上仨人一齐在客栈里头,赤墨让小二将饭菜端进屋里。三人吃着吃着,相谈甚欢。饭后,牧宿朗与休睚只觉迷迷糊糊有些犯困。再看赤墨,他许是早就困倦,已经躺倒在床榻上。
牧宿朗与休睚二人支持不住,便也躺下睡了。待这二人睡得踏实又沉浸,赤墨翻身起来。他给牧宿朗与休睚盖了层薄薄的被窝,临行前又看了看他二人。牧宿朗是个活泼开朗的大孩子了,休睚呢,还是那副清寡的仙秀模样,不过,他变成华严兽的时候真是太威风,太潇洒了。
赤墨这样想着,最后一转头,离开了屋子,扣好了门锁。
“主人,你这是要做什么去?”咕噜觉得不对劲,赶紧问道。
赤墨毫不犹豫地告诉它,“我要去追绮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