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当好好说道说道公主筱是如何遇到自己下嫁的那位驸马莫即了。
莫即生来不爱读书,性子宽和豪爽。他心怀大志,专好结交阅历丰富者,又好结交英雄豪杰,满座宾朋皆为奇人异士。加上莫即此人面若冠玉,天日之表,样貌很是英伟不凡。
在莫即的这群朋友之中,有一位相命人。这相命人名叫丰冢,传闻可以知晓命运之数,预测准了每位来访者将要发生的诸多事情。因此在西逻达官贵人处很受追捧。
有一日,公主筱在街市上身穿便衣而行,边上跟个侍女,一点也不张扬。偏巧撞上了丰冢,丰冢一见公主筱,开口便说,“此乃人上之人,小人有生之年得以面见上人,真是三生有幸。”
公主筱本不是轻易能被搭讪之人,但兴许是丰冢的夸赞标新立异,是她过去闻所未闻的,于是公主筱便驻足等他,看看他还有什么下文。
丰冢继续说道,“上人金贵不在话下,只是……”
“只是什么?”公主筱开口问道。
“只是被什么东西一直压制着,需要挣脱方可见天日。”丰冢如此回答说。
公主筱哪能服气,心想,“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压制本宫的?这故意卖弄之人,真该拔了他的舌头。”想归想,毕竟闹市上人来人往,公主筱不便发作,假客气道,“你是何人?”
“在下丰冢。”
公主筱一听这名号,柳眉轻挑,默默想道,“原来此人就是丰冢。传闻此人能知三生事,也不知是真是假。不如试探试探。”
于是,公主筱微微笑道,“这名字还挺特别。请问方才阁下说的是什么东西在压制着……我。”公主筱改口自称为“我”,谦逊问道。
丰冢却说,“区区‘我’字,真是难为殿下了。”原来,他早就知道面前之人就是公主。
公主筱倒也不算吃惊,“看来阁下还真是名不虚传,有点见地。”
“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公主筱面色一沉,警惕道,“你想说什么?”
“殿下今日出宫,会遇见一段孽缘。在下劝殿下,今日绝不可动情。不管那人是如何英俊潇洒,也不管那人是如何善解人意,殿下一定不要与他发生纠葛。”
“这是什么道理?还有,你方才说本宫被什么东西压制着,那东西是什么?”
丰冢有点邪乎地笑了笑,“殿下被蒙住了眼睛。不过,也只是看不见常人也看不见的东西而已。”
“蒙住了眼睛?”公主筱一脸鄙夷,“本宫的眼睛看的清清楚楚。”
“殿下正是被自己蒙住了双眼。”丰冢意味深长地说。
公主筱听完,朝丰冢翻了个白眼,招呼侍女扬长而去,口中碎碎念道,“莫名其妙,故弄玄虚。”
再说公主筱这一日过的实在也是风平浪静,别说什么英俊潇洒,善解人意的男子了,就是稍微能看的男子,路上也没见到半个。这么一来,她心中更不拿丰冢的话当回事了。
大约闲晃到了黄昏,公主筱觉得颇为无趣,于是准备打道回西逻王宫。不知怎的,好端端的天气居然下起了一场大雨。就是这场大雨,将公主筱耽搁在一间酒楼门前。
这酒楼名为“蚀年”,公主筱看着酒楼的金字招牌,觉得这名字起的有点怪异。看着瓢泼大雨,没有一点停的意思,她只好栖身此处,招呼小二点了几个小菜。
公主筱正嫌一个人饮食索然无味,楼上突然传来源源不断的欢声笑语,更添了她的烦扰。于是,她将小二叫来,问他楼上是怎么了。
小二笑呵呵地说,“姑娘还不知道,今日是火曜日,每逢火曜日,莫公子都会来此地宴请宾客,整个楼上都被他包下了。”
“莫公子?”公主筱皱了皱眉。
“对啊,他可是小的所见过,最为豪爽之人。”接下来,小二对这莫公子是满嘴夸赞。
公主筱有些听不下去了,打断他说,“好了,下去吧。”
小二正说到兴头上,愣是被一打断,还觉得没说过瘾,意犹未尽道,“总之,莫公子是小的平生所见最为男人的爷了。”
这话说的公主筱没来由起了一阵气恼,小二转身走后,她直起身子,问边上侍女,“他刚才将那男子,说的好像是天仙下凡一样。你说好笑不好笑?”
正说着,楼上传来豪迈笑声,公主筱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开怀爽朗笑着,手中高举酒杯,口中唱到,“四海皆兄弟,相逢是故人!若有千里相从者,黄金用尽不嫌多!”
此时外头倾盆大雨,酒楼内却暖意融融,冒出阵阵虚雾,让公主筱看不真切,她不自觉站起身来,那男子的目光正与她交会。二人隔着热闹攒动的人群,四目相视,犹如穿过了人海相逢一般,心生荡漾。
众人的瞩目与起哄,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当莫即朝着庞辟筱慢慢走来,整个周遭对她而言都沉寂了。唯有眼前的男子是活的,唯有心脏是跳动的……
有时候,人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动心,究竟是因为一场雨,还是因为一个眼神……
……
“公主殿下,”赤墨唤她道,“臣并非巧舌如簧,臣对殿下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
“那你倒是说说,本宫应该相信你真的有能耐么?这么一提,本宫倒是想起来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啊。更何况,其实本宫自己,也不能算是个说话完全作数的人。”公主筱说完,嗤之以鼻,带着蔑视地讥笑道。
赤墨作揖行李道,“殿下,臣之所以与殿下在此商议,并非来自彼此之间的信任。”
公主筱颇为稀罕地说,“哦?呵呵,你若是不能让本宫信任你,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活着站在这里?”
“臣对殿下绝对没有半点的不尊。只不过,臣以为,谈判的根基并不是信任,而是共同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