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璃耳一行人救下了曳鸽,驭了一阵狂风,消失不见。等几人定下身子,发现置身在密林之中,但周遭树木与先前看见的相比截然不同。一根根粗壮得可怕,像是绷紧了浑身肌肉的凶猛大汉。
只听有个声音说,“有人来了,你们看,有人来了。”这声音尖细,像是七八岁提着嗓子说话的男童。
一行人环顾四周,见不到说话的人。却又听到此起彼伏的声音说,“让他们进来,哈哈,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出不去了……不去了……去了……”
一阵阵回音缭绕下,老人已经吓晕了过去。接二连三的震惊让他双腿发软,眼前一黑,刹那倒在了松软的泥地上。
救回来的小男孩曳鸽,在黑衣人手中时一直在大哭大闹,卓璃耳救下他的时候,他暂且屏住不哭了。眼下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古怪声音,让他一下子又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赤墨一把抱住他护在臂弯里,口中安慰道,“不哭不哭了。”
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这是什么人,好吓人,好吓人。”
“大哥,好好说话,你又不是人。”
“对哦,我又不是人。哈哈哈,我不是人,你不是人,我们不是人,他也不是人。”
这些不知所谓的形形色色的古怪谈话,充斥在林间浓雾中,又荡起阵阵回声,委实是灵异古怪的氛围,让人不寒而栗。
卓璃耳气沉丹田,凝神静气,下盘摆好马步姿势。云纷霓缳见状,与母亲一道,三人脸冲外,围成一个圈。将午婆与抱着小男孩的赤墨,还有那晕倒的老人一同护在圈里。三人顺着圈转动,审视周遭,不敢大意。
那些声音变得嬉闹起来,嘀嘀咕咕的,时不时还发出一波又一波哈哈大笑声。
“什么人?”卓璃耳一声怒喝。
“她问我们什么人?我们不是人啊,哈哈哈哈……”
卓璃耳见状也不再废话,她摊开掌心,以展翅之姿态腾空而起。忽地林中树叶簌簌发响,那壮汉般的大树骇人地晃起来了。刹那间,形势陡然可怖。
只听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里,一个沙哑的看似带头的说道,“是御风者,是御风者,快停下!快停下!”
卓璃耳哪是听话的主,置若罔闻,全心全意投身在看不见敌人的战斗之中,眼看那树就要被连根拔起。三分神秘,七分恐怖的御风之术,恫吓着每一个在场的人或非人。毋庸置疑,卓璃御风的能力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随时随地可以轻蔑着、压迫着、杀戮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御风大人,小的错了,小的们错了。小的们是寄居在老树中的精灵,有眼不识珠,还请御风大人饶了我们一马。”一时间,东南西北四面而来的求饶声乱作一团。
卓璃耳并不理会,与其说她不想理会它们,倒不如说,是她停不下来。就连近旁的云纷何霓缳也感到不对劲了,脚上有一种不受控制的力量,仿佛要将她们整个吞噬掉。
“娘亲!娘亲!”云纷霓缳慌张喊道。
赤墨也瞧出卓璃耳不对劲,端倪莫测。曳鸽哭的更厉害了,先前紧紧咬着的嘴唇渗出血来。万幸这一点曳氏之血的气息,将卓璃耳的神智恢复清醒过来,此处不提。
就那么勾勾手指的时间,卓璃耳再看时,身边早已乱作一团,混杂着树精的苦苦哀求和两个女儿与赤墨的呼唤声。她这才收手停了下来,脑中恍惚一片。
“娘亲你怎么了?”云纷霓缳迫切询问道。
还没等卓璃耳回答,树精齐齐诚恳说,“谢御风大人手下留情,谢御风大人手下留情。这就为大人们准备歇息之地,用以度过这片灵雾之时。”
说话间,几人周遭的浓雾消散不见了,地上长出芳草鲜美,挂着可爱的紫色、红色的小浆果。老树放下藤曼,眨眼间交织出几张吊床,以供几人休憩。
曳鸽到底是小孩心性,早就不哭了,他已被这奇妙的灵境弄得痴痴迷迷,只会拍手叫好。除了老人还在昏睡——中途他刚有些醒,又被惊悚得晕了过去,其他人都一切如常安好。
卓璃耳便问那孩子,“你叫什么什么名字呀?”
孩子不回答。霓缳瞥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小孩,我们可救了你,要不然你可还在那些黑衣服脸都看不见的人手里呢。”
小孩翻了翻眼睛,嘴里嘀咕道,“你们比黑衣人可吓人多了吧。”
话虽如此,但常言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孩也不能例外。那卓璃耳,南岭出了名的冷面美人,那张脸天人之色,无尽风情诉说不尽,偏偏那双眼睛,清冷得能让六月飘雪。这样得人,一眼就终身难忘。伯峥庭,大家之风,翩翩公子,不同凡俗。而想而知这两人的女儿,自是美的不像凡人样。
曳鸽看那霓缳,小脸盘子,一双大眼睛,含着雨后湖光般的亮亮晶晶,娇肤胜雪。挺俏的鼻子鲜艳艳的唇,怎么看怎么好看。小孩不作假,看的一愣一愣的。
“小孩,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啊。”霓缳又问了一嘴。
“我,我叫曳鸽。”小男孩不受控制地交代了。
“曳鸽?”蓦地,午婆发话了,“可是西逻大祭司曳氏那个曳?”
曳鸽嘟着嘴,点点头,“老婆婆,你知道我们家?”
“孩子,大祭司是你何人?”午婆一把拉住曳鸽的手,压制着满心的激动,慈祥地看着曳鸽,口气中透着欣慰与期待。
“大祭司是我的曾祖父。”曳鸽回答道,脸上充满了不明所以的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