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南岭王召见的翰籍一脸懊丧,不过,南岭王并不召他去大殿之上,还是命他到福雅石厝。福雅石厝虽位于南岭王宫中,却十分隐秘,无人指引是断然寻不到的。自从献上华严兽,翰籍如今在南岭王宫,已成为南岭王福雅石厝的座上客了,对此处了然于胸。
从后花园东边不起眼的一处进入,有两扇紫铜大门四边鎏金回纹饰,把手是由灵犀兽的角所制成。灵犀兽面庞似鹿,身似牛,通体有鳞片,流光溢彩。最为玄奥是它的一双黝黑眼睛,清澈不见底,凡见此眼,便陷入幻觉。灵犀额头前方有一根洁白胜雪的角,此兽存活之时,纵有劈山之剑亦不可削其角。然,灵犀殁,角即消亡。所以要取灵犀兽角,必须在其死亡瞬间,不可有毫厘之差,极为艰险。
推门而入,院中一步一景,错落有致。几番轮回,取道羊肠,有一条长长的紫色蔷薇游廊。紫蔷薇之罕见,一朵可倾云国世家子钱囊。芳香四溢,穿廊入屋,此屋便是传言中的福雅石厝。
福雅石厝的建造,全部由海涯石作为材料。每块海涯石皆由云国最强工匠打磨,严丝合缝拼接成型。海涯石沉重异常,由“石一堂”祖师爷精雕细琢,每块刻画不同,拼凑而成一副鸿篇巨制。由门绕屋子一圈,墙上壁画如同在诉说着亘古不变的永恒。
南岭王正在屋中,背对着门外。那孤高冷峻的背影,让人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王上恕罪,功亏一篑,前功尽弃,都是臣的疏忽。”翰籍叩首说道。
“罢了罢了,起来吧。这怎么能是你的错。是金揠护卫那帮不中用的东西,本王以为他们有多厉害,竟然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南岭王转过身悠悠地说。
“金揠护卫当时发现太子被调了包,都去找太子了。臣本该到了伐罗城第一时间动手杀了曳鸽,一个犹豫,没想到就被人夺了先机,劫走了曳鸽。哎!只要再早一步,就能让金揠护卫军抬着曳鸽的尸体,回去负荆请罪了。”翰籍说道这儿,又跪下磕头,“臣万死,请王上赐罪。”
南岭王不急不躁,将翰籍拉了起来,宽恕说道,“欸,人算不如天算,翰籍你莫要灰心丧气。有这功夫,不如好好给本王想想,眼下我们该怎么做才是最好。曳鸽被什么人劫走了不重要,他们会不会知道,是我们动的手脚?而且,既然曳鸽的身份被金揠护卫发现了,那么太子寥失踪的事情西逻王自然也知道了。”
“王上,西逻王凭着那些猫鹰和妖怪录,应该很快就能知道,太子寥就在我们手里。”翰籍紧紧皱着眉头,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西逻王的为人,本王很清楚。他不会轻易因为私事,去请那些妖怪,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庞辟氏族这么久以来,一直能成为人中妖主的原因。”
“王上说的是。”
“失败并不让本王遗憾,本王遗憾的是,这样的机会,真是千载难逢,失不再来。”虽然这么说,但是南岭王颇为悠哉,一点也没有露出穷凶极恶之相。
南岭王越是平静,翰籍的压力便越大。原本,他们君臣二人设了一计,掳走大祭司曾孙曳鸽目的看似是为了妖怪志录,其实主要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用曳鸽替了出行在外的太子寥,而后,让人刺杀太子,实质诛的却是被调包的曳鸽。
先有曳鸽因西逻王妖怪志录被绑,后有他被当太子而错杀,必定能让大祭司一族与西逻王生出嫌隙。庞辟一族虽有“视”的能力,但是要彻底征服妖怪,离不开曳氏。这两族渊源之深,犹如地久天长。南岭王所图谋之事,在于诛心。
西逻的妖怪之流,之所以只在西逻活动,固然是因为西逻王对它们的庇护,除此之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庞辟曳氏两族的先祖,早就在西逻与其他地方之间,画下了禁制。这禁制由两族共同守卫,一旦大祭司一族与西逻王之间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这道禁制势必会产生动摇,不再坚不可摧。到时候,云帝必受其扰,自顾不暇。
南岭王苦心钻研许久,根基业已深厚。若能趁乱平定,必能受百姓景仰,进而成为名正言顺的云国霸主。不过,人生在世,哪有都如意的事情。纵然强而为王,亦有心愿难达之时。曳鸽之失,让这计谋失败了一半。
“王上,臣已经派人继续去追查曳鸽的下落,等待时机,一定让他替太子命丧当场。”
“那伙人不知道什么来历,对西逻王和大祭司而言,是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但是对那伙人而言,我们在明,在暗的倒是他们了。寻曳鸽的过程中,若是有什么闪失,露出蛛丝马迹,我们损失的,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曳鸽。那时候,面对的就不是小小的谋划不成了。”南岭王冷冷说道。
翰籍默默然低头不语,只听南岭王继续问道,“追到哪里丢了?”
“回王上,是在一片林子,有的人叫它‘羽衣雾林’,有的人叫它‘魔林’。好多人在里面失了神智,迷失自性。我们的人有几个跟了进去,只是现在还没有他们的消息。”
“曳鸽的事,尽人事听天命,缓则罢了。好好给本王想想,接下来的事。”
“是,”翰籍应承继而叩首道,“谢王上不责之恩,还请王上宽限臣三日之期,三日之后,必定献上谋策,绝不负王上厚泽。”
南岭王点点头,不再多言,命翰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