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籍接过莲生的亲笔家书,安放妥当,又纳闷道,“对了莲生,云帝皇宫戒备森严,你与姐姐是如何通信的呢?”
“有个叫元羌的公公,在宫中对姐姐颇为照顾。皇宫西城门守门的侍卫元盛,是元羌公公的义子,将信交予他便可。”
翰籍点点头,说,“好,莲生,你且退下吧。切记,在府中行事再莫有闪失了。”
莲生千恩万谢,依言退下。
“大人,那属下这就去了。”见莲生已经退下,大人一副迫切的口吻,莫歧施礼,就要退下办差去了。
“慢着。”翰籍出言相阻。
“听大人吩咐。”
“你立刻出发,途中切莫耽搁。但是,到了皇城,先找我们的人,想办法与那元羌公公联络。我过几日就去与你汇合,那时,我要看见元羌。”
“是,大人。那这信和钱?”
“你带在身上,好生保管,尤其是这封家书,我自有用途。给元羌公公的礼,备足了。切记,万事小心,不留痕迹。”
“是,大人放心。”莫歧再施一礼,将信贴身收好,大步匆匆便离开了。
待莫歧走后,翰籍坐定下来。看似闭目养神的他,左手搭在膝盖,食指和中指节奏均匀地轻轻抬起又放下,时而又五只手指轮流起落,仿佛弹琴拨弦一般。稳坐如山直至夜阑人寐,他才站起身来松动筋骨。
次日,翰籍鸡鸣入宫,要面见南岭王,此时,距离他承诺南岭王的三日之期才过了半日。南岭王正在更衣,一听翰籍求见,嘴角微微一动,“让他去石厝,本王稍后就到。”
南岭王换好朝服,头戴王冠,让人提着食盒跟在身后,往福雅石厝去了。
待见翰籍,虽然他一脸倦容,但难掩目光之炯炯。他朝南岭王行了跪礼,就要开口说话。南岭王示意他用早膳,不急在一时,他却执意要先说完。于是,南岭王一边喝茶用膳,一边听翰籍娓娓道来。
初时,翰籍语速还算平常,越往后说,他口气中难掩激动之情。南岭王一开始气定神闲,边听边吃,后来,放下了手中膳食,听得入神。
按翰籍之说,云帝宫中,有一位被打入冷宫的宫女,这宫女入冷宫前身怀龙嗣,十年间与可怜的皇子一同受尽欺凌。眼下,皇子重病危在旦夕,翰籍要此机,让云帝和西逻王都受到重创。
而翰籍所谋,竟是将藏在手上的太子寥,送入皇宫当作那个弃皇子。
南岭王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且不说他这计策颇为周折,单单涉及到皇嗣遭弃,其中就大有文章。这节骨眼,行事如此复杂,能不能伤敌一千实在未知,但是自损八百恐怕还远远不够。
南岭王听罢,直言道,“本王不想搅入云帝后宫争斗,那些女人争来争去,说到底就是云帝多看她们几眼,多记她们几分,本王为何要搅入男欢女爱的烂摊子里?”
“王上,这可跟男欢女爱的烂摊子大有不同。那梅生,是受了谁人提携能从穷乡僻壤到帝都?而到了帝都之后,一举成为云帝的贴身宫女,这是什么样的际遇?她的失势,便是她当初扶持她的那股力量弱了。不管这力量来自何人,那是一股要搅和皇城的力量,那便是我们需要的力量。”
南岭王听着,做了个微微眯眼的动作,略略点了点头,翰籍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王上,最主要的是,太子寥在我们手里,如果不能按原计划行事,太子寥是送回去或留下来,是死的抑或是活的,都是个大麻烦。若是将他藏进帝都皇宫中,那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觉,谁能想到,寥太子竟然能在帝都皇宫,还是冷宫,整个云国,还有哪里比那里更安全?比那里更无人问津?”
南岭王看了看翰籍,翰籍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南岭王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而后缓缓说道,“翰籍,你所谋不凡,本王略有些眉目了,继续说。”
“王上,本来臣的计划是,杀曳鸽,曳鸽一死,太子寥就会被当作曳鸽送回西逻王宫。所行所图,皆为诛大祭司之心,太子寥和妖怪录都是用来障眼而已。而现在,曳鸽下落不明,虽然臣的计划夭折,不如将计就计,趁机将我们与曳鸽之事撇的一干二净。太子寥,藏在手里,什么时候想用什么时候用就是了。毕竟,西逻的太子,不是随时都能握到手中的。”
“你想的不失为一个出人意料的好计谋,但是太子寥不是婴儿,他已经九岁了,他能说会跑,岂能是我们让他认谁作母亲,他就能认谁作母亲的?”南岭王镇静发问道。
“回王上,臣在太师府中,蒙王上圣恩,结识不少名医术士,了解到这世间有着不少寻常人听都没听说,更别说见上一见的灵丹妙药。王上要臣找到起死回生的药,臣恐怕只能提头来见,但若是要臣找让人前事尽忘的药,臣定能不负王上所望。臣会寻到让太子寥失忆的药,让他将那冷宫中的可怜女人认作生身母亲。”
南岭王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亲手盛了一碗汤羹,递给翰籍,如此说道,“翰籍啊翰籍,本王很是庆幸,你来到了南岭,并选择投靠太师。不然,无论你去到哪里,那都将会成为本王莫大的损失。”
翰籍立刻躬身行礼,“王上过誉了,臣有愧,臣实在有愧。王上圣明,选贤任能,南岭人才辈出,臣实在不值一提,。”
南岭王仰头笑道,“欸,翰籍,俱往矣,数灵杰人物,还当看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