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璃耳一行告别老人与古里,在霖萧的护送下,踏上了前往王都尤布之路。因担心节外生枝,所以并不声张。可是古里得了好处,就四处招摇,此事还是走漏了风声,教有心之人传到了南岭王的耳中。
南岭王得了消息,暗自揣摩,在这个节骨眼上,卓璃耳此举与投奔西逻王无异。整个云国都密切关注此事,翰籍悄悄进行的计划这下更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翰籍请了术士让西逻太子失了记忆,太子廖已经随他一同前往帝都了。过不了多久,这位西逻太子,就会成为宫女梅生与云帝之子。
翰籍到了帝都,先是秘密约见了元羌公公,将梅生与云帝之事了解得一干二净。他自然不会将他真正得目的告知元羌这样一个外人,只是说,受了梅生的妹妹托付,一定要将她的姐姐从冷宫中救出来。
元羌本就对梅生多番照料,心中或许也巴望着梅生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这样他多年的付出也不是徒劳的。翰籍并没有费什么口舌,便让他答应一定砥砺相助。二人约定了一个日子,元羌会把翰籍装扮成自己的手下,带进皇宫,密会梅生。
元羌走后,莫歧不放心地问,“大人,虽说我们备礼丰厚,但那位公公也太好说话了,会不会有诈?”
翰籍胸有成竹笑道,“莫歧,你可知道他为何多年照料梅生?”
“属下猜测……许是同情?”
“莫歧,公公与宫女之间,暗生情愫的确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在公公们眼中,宫女更多像是押宝。若是有朝一日,与他交好的宫女能被云帝临幸,那便是他的青云梯了。梅生被打入冷宫,看似不幸,可是你要知道,后宫多少女人,云帝连看都未必能看上一眼,即便临幸了谁,想要怀上皇嗣,那也不是容易事,就更别提平平安安将皇嗣生下来。梅生是何其不幸,又是何其幸运,她不仅平安生下孩子,还是个儿子。若不是云帝听信谗言,说这孩子是个灾星,梅生早就母凭子贵,成为人人艳羡的后宫娘娘了。”
莫歧边听边点头,“还是大人想的周到。不过可惜那个孩子,他并不健康。莲生也说了,他身子单薄,生下来这些年,一直都在生病。”
“哎,天憎梅花开烂漫,故下纷纷封枝雪……”翰籍饮了一杯茶,又说,“不过要不是这孩子身子不好,岂能被人容到现在?将死之人,在这皇宫才是最安全的。谁也不会因为他,弄脏了自己的手。”
到了约定之日,翰籍随元羌入宫,见到梅生。只见她容貌清丽,忧愁的神情为她平添了几分柔软,的确是个楚楚动人的女子。翰籍掏出莲生的家书,真切表示,一定会助她离开冷宫。
再看床榻上的孩子,面无血色,气息微弱。翰籍自己先给着孩子诊了诊脉,之后请混进来的大夫替他看病,自己则走到屋外等候。元羌一直守在屋外把风,见翰籍立刻腾了个地方,“大人怎么出来了?”
“诊脉呢。”
话音刚落没多久,伤心的哭喊声便传来出来。翰籍这才立刻又转身进屋,只见梅生瘫坐在床边,泪如雨下。
翰籍问大夫如何,大夫叹息说道,“大人,请恕不才无能,这实在拖得太久了。这孩子本只是出生身子弱,多补补便好。可是此处简陋,多年伤风,寒疾加身,大人都受不了,叫孩子这小身子骨如何承受?哎,请恕在下爱莫能助,太晚了,实在太晚了……”
“大夫,您在想想办法,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救这孩子一命,在下一定在所不惜。”
“大人,但凡病患有一线生机,在下也不会轻言放弃。这孩子,哎……”
“大夫,那还有多少日子?”翰籍伤心问道。
大夫掐指算了一算,“多也不超过半个月,少则这几日。还请大人和这位娘娘节哀,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天意啊,一切都是天意。”
“天意?”翰籍冷笑,“这怎么会是天意。不管怎么说,请大夫您继续用药,只要能让这孩子多活一日,在下愿倾尽钱财。”
在翰籍再三恳求下,大夫只得答应,退到门外。
梅生瘫在一边伤心欲绝,看翰籍如此真诚相助,更是触动。待大夫离开,她歪着身子跪了下来,“大人,您能如此仗义相助,小女子实在感动。可惜我儿命不久矣,实在是天意难违,大人莫要再破费了,小女子实在也没有什么好报答大人的。”
“我既受了莲生所托,定然会竭力护你们母子周全。娘娘不要再客气推脱了。”
“小女子只是区区一个冷宫中无人问津的宫女,根本不是什么娘娘。大人抬举了。”
“哎,这孩子眉清目秀,看着很是慧质善良,真是可惜了,方才大夫也说了,如果早些就能好好调理,一定会健健康康的。哎……翰籍连连叹气,不断懊恼,最后说道,“今日在下先走了,大夫那里娘娘不必担心,在下会打点好,哪怕毫无可能,我们也要为了孩子试一试。”
梅生歪歪斜斜跪倒在地,失魂落魄地环视了周遭一圈,翰籍透过门缝,将那女子绝望的饱含恨意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而后,他速速带着大夫,告别元羌离开了皇宫。
到了驿馆,那大夫脱下长袍,撕下胡须,摘下白发套和帽子,原来,他是莫歧假装的。
“大人,那孩子病怏怏的,毫无生气。”
“我也给他诊脉看过,他的确是将死之人。接下来几日,就按我说的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