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赤踏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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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易子

莫歧依照翰籍的指示,每日给梅生重病的孩子送药。到了第五日,那孩子莫名其妙有了精神,让梅生产生了一丝希望。

莫歧回驿馆后,将情况如实相告于翰籍。

翰籍难以置信,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你是说,他今日有了精神?”

“是的大人,今日他的小脸竟然有了一丝血色。看来大人的药,十分有效。”莫歧说着,脸上露出对翰籍的崇拜之色。

翰籍怔了一怔,转瞬间便肯定地说,“那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对了,梅生怎么样?”

莫歧得知孩子还是没救了之后,低落地说,“莲生她姐姐可高兴了,属下还从没见过一个人笑的这么样的开心。她对着属下千恩万谢,跪拜了许久,还口口声声一定要我代她谢谢大人。属下实在愧不敢当。”

“莫歧,明日继续送药。”

其实,莫歧每日按吩咐送去的那些药,不过是寻常甘草煮的水而已,根本没什么治疗作用。那孩子明明已经十分虚弱,五内俱伤,怎么可能有什么起色。

到了次日,莫歧回来,竟然说那孩子睁开眼睛说话了。翰籍心中也疑惑了,他找到元羌,自己又进了一趟冷宫。临行他叮嘱莫歧,“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表现出悲痛的表情,就说自己尽力了,但前途未卜,多半是回光返照,让她节哀。”

到了冷宫一看,千真万确,这孩子竟然面露一丝生机。翰籍又给他诊了一次脉,脉象也生出了变化。虽然言谈间“大夫”还是对孩子的情况有所保留,但翰籍对梅生依旧是一番鼓励安慰,让她振作了不少。

按照翰籍的计划,梅生之子一死,他就会将太子廖送入冷宫,顶替那个孩子。可是眼下生出的变数,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翰籍出了宫,在驿馆房中来回踱步,一刻也坐不下来。他原本打算拖上几日,再给那孩子致命一击,就这样让梅生心怀希望,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最终还是一点点死去。

可是眼下,那个孩子看上去不是必死无疑的了。翰籍如何能亲手杀死一个并非将死之人,况且还是个孩子。这一整个晚上,翰籍都没有合眼。到了天将黎明,在一片浓重的漆黑中,他默默熬了一碗药。一个走神,那燎燎的火光,灼痛了他的手。

当晨光大露之时,药也熬好了。莫歧来了,翰籍将药递给他。这日饮下药,那可怜的孩子总是昏睡,没有再睁开眼。如此过了三日,孩子没了。梅生伏在床边枯木一般,两眼空洞无神。元羌路过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知会翰籍,翰籍得了消息,连夜赶往。

冷宫中,梅生孤苦无依地望着他,翰籍伤心落泪说,“娘娘,在下一定会还娘娘一个公道……”

“你要如何还我公道?我可怜的儿子,陪着我这废物娘亲,把自己短短的一生都葬送在这苦厄之地。他是无辜的啊!让我陪着他一起吧,他活着的时候,我让他受尽冷落,现在,怎么能让他一个人上路呢……”梅生痛苦地说。

“娘娘冷静!千错万错,都是云帝不明,听信奸言佞语。在下已经查过,这件事里的凶手,一个也别想逃。我既然答应了莲生,就一定不会有负于她。娘娘若是真的爱这孩子,一定要为他讨回公道,怎能让他白白就这么没了!”翰籍动情地说。

“娘娘还年轻,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右丞相从那样偏僻的地方,能找到娘娘这样的佳丽,可见娘娘的命运,必定不是寻常人的命运。小的痛苦通往小的成就,大的痛苦,通往大的成就。娘娘以为,冷宫之仇,丧子之痛是小是大?所有这一切,都是右丞相与左丞相的权利之争,却要娘娘遭受这样的痛苦。今日若是一死了之,娘娘有何颜面面对含恨而死的孩子?”

梅生开始并不理会,翰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到了最后,让梅生断了轻生的念头,终于答应等他的安排。

翰籍肃然说道,“娘娘,莲生是我一生所爱。你是她的姐姐,便是我的姐姐。在下不惜一切代价,一定会助娘娘,成为云国后宫之主!娘娘,明日起莫歧会来照常送药,在下要娘娘不让任何人知道,这孩子已经死了。”

天还不亮,他将沉睡的太子廖送入冷宫,换走了梅生之子的尸体。梅生悲伤难过自是不在话下,太子廖沉睡的模样,像极了病中的孩子。翰籍对梅生说,“娘娘,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在下今日将他托付给你,只要娘娘好生照顾他,视若己出,他日,在下保你母子二人在这后宫尊贵无人能及。”

“小女子先谢过大人了。只是……”

“娘娘放心,在下一定厚葬这可怜的孩子。敢问娘娘孩子的姓名,在下好让人刻碑。”

“……实不相瞒,大人,他没有名字。小女子一直唤他乳名天儿。如今,这天,是塌了……大人,若是要写,就写梅生的天儿之墓……”

“好,都依你……”说罢,翰籍便退下了。他对元羌说,梅生之子已无大碍,再服药几日便好。元羌半信半疑,直到翰籍临走留给元羌大笔钱财,让他务必护好梅生母子周全,元羌才信以为真,欣然接受。

“只是,大人,有件事,奴才一直想问。”

“问吧。”

“大人为何要对她母子二人如此关怀?”

翰籍听了,扭头看向元羌,“元公公,这还用问么?自然与您一样。”停顿片刻,只听翰籍仰天自语,“无非名与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