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叔一边向黄白衣衫之人解释,一边将来龙去脉与许宁述说清楚。
午时村里来了十几个骑马的黑衣人,刚开始乡亲们以为是山贼,打算把家产都拿出来破财消灾,希望他们拿了钱粮就走。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对于钱粮并不感兴趣,而是一直追问有没有见过穿着银白色甲片制式的盔甲之人。在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以后,他们将乡亲们都赶到空地之上,似要行那杀人灭口之事,想要护主的阿黄冲上去扑咬其中一人,被一剑直接刺死。
在大家以为命不久矣之时,那帮黄白衣衫的人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黑衣人喊了些乡亲们听不懂的话语便和黄白衣衫者打了起来,一番混战之后黑衣人被黄白衣服的人杀光了。
至于乡亲们,正在庆幸劫后余生,感激有义士出手相救,便被一部分黄白衣服的人喊去帮忙,洗去大部分的血迹,将尸体运至村子后山掩埋,乡亲们虽然害怕,但也答应下来,并且帮他们从村外将两拨人的马匹和黄白衣衫者的马车引进来,许宁听到的小虎在哭,是因为舍不得被黑衣人杀死的大黄狗阿黄。
“也怪我没想周全,没在村里留个人照应你,害得你以为乡亲们出事了。”丁叔含笑看着许宁,“不过你倒是有胆量,一个人就敢对付这么多人。”
许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紧锁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
“丁叔知道你心里和丁叔有一样的疑问,但是有些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丁叔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说完又是一阵咳嗽:“咳,咳,咳。”
许宁回过神来:“差点忘了,我给您采的药还放在村外田里,我去拿回来给您煎药,吃了药您的咳嗽就能好很多了。”丁叔点了点头。
于是许宁转身向村外走去,而没有被迷倒的黄白衣衫男子在一个一个扶起晕倒在地上的同伴,他们经过丁叔的解释已经知道许宁的身份,也知道了同伴是被迷药迷倒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看向许宁的目光还是带有明显的戒备。
在这过程中,许宁斜着目光悄悄地观察着这些人,这些黄白衣服的人每个都身材高挑,虽不及领头男子,但一看就不是庄稼汉,也不像县城里看到的富贵人家的家仆。虽然他们不知是赶了多远的路,风尘仆仆的样子,却没有一个人面露倦容,这些人衣着简单,宽袖窄领,手臂很长,脚穿黑色长靴,有的佩刀有的佩剑。他们之前围起来的马车外形长檐短舆,车厢留有两个小窗,只是被里面的帘子遮挡起来,看不到内里的模样,整辆马车装饰很朴素,还不如县城张员外家的奢华,除去驾车的车夫所坐的车辕处,估计只能搭乘两三个人。
许宁继续往外走,他心里的疑问比进村之前更多:
“这些人从何而来?黑衣人又是什么人?他们和黑衣人是什么关系?一番混战之后这些黄白衣服的身上虽有血迹却无刀创剑伤,比黑衣人的武功不知道强了多少,这样的人赶着一辆马车走偏僻小路,为什么不走几里外的官道?这个马车又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越想许宁越觉得这件事透着一股诡异,虽然乡亲们没有出事,但许宁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的过去。
走到田地里拿起背篓和采药工具,许宁转身往村子走去。当他再回到空地找丁叔时,发现之前迷倒的黄白衣衫之人已经大部分都醒来了,领头的高个男子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打量着许宁,想必已经知道用迷药将他们迷晕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少年。
这时一个黄白衣衫男子走上前去对着高个男子耳语几句,时不时还看向许宁,而这人正是之前三招放倒许宁,差点砍下他手臂的人。
高个男子听了此人的话,看向许宁的目光变得更加尖锐,随即站起身来向许宁走去。许宁看着越来越近的高个男子,一种莫名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你懂医术药理?”高个男子问道。
许宁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咽了下口水:“是的。”
“你会武功?”高个男子继续问道。
听到这句话,许宁身子微微一颤,低着头却依然能感觉到高个男子那双仿佛刀剑一般的眼睛射出的炽热目光。许宁目光闪烁了一下,回答:“不会。”
唰!
突如其来的手直接掐住了许宁的脖子,让他难以呼吸,他松开手里的背篓与工具,死死扒住对方的手腕,但是这只手仿佛精铁一般坚硬,一动不动。
高个男子伸着手将许宁掐住,缓缓提起,说道:“你最好不要骗我,我不杀老百姓,但是我会杀欺骗我的人。”
一旁的丁叔见此情形,立马上前左手托住许宁,右手按在高个男子伸出的手臂之上:“这位英雄,他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哪里能学到什么武功,他救人心切,无意之中得罪了您,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
快速地说完这几句话后,原本就时不时咳嗽的丁叔顿时咳嗽个不停,许宁瞪着双眼看着丁叔却一句话也没办法说出来。听了这几句话的高个男子将许宁放下,让其能双脚着地,但手并没有松开。
丁叔忍着咳嗽继续说道:“许宁是个可怜,咳,可怜孩子,自小没娘,咳,他爹也,也走的早,咳,求您放过这个小娃娃吧。”这番话似乎用光了丁叔所有的力气,让咳嗽再也压制不住。
不过它的作用很明显,高个男子听完以后松开了掐住许宁脖子的手。
“哼”,高个男子放开许宁以后转身走回原来坐着的位置,不再看向许宁和丁叔这边。
许宁被松开以后顾不上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赶忙凑到丁叔身边用右手拍打丁叔背部帮他顺气:“丁叔,好点没有?”
丁叔摆了摆手,许宁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丁叔说:“我给您先去把药煎上,这药熬的快,等会您服下就会好多了。”看到丁叔点了点头以后,许宁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红印,拿起刚才松手掉落的背篓和工具,快步走向自家的屋子,不敢再看向高个男子。
半饷过后,许宁端着一碗棕黄色的汤药走了回来,扶着丁叔慢慢喝下,服药以后原本剧烈的咳嗽立马消退了许多,一旁的高个男子看到以后眼神一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高个男子和同伴说了几句话,似乎是吩咐了什么,他身边的几个人点了点头,走到远处屋后,牵出马来,走回到人群前面。
骑上马的高个男子显得更加高大,他朝后招呼了一声:“都拿好东西,我们走。”
此话一出,原本立在原地的黄白衣衫者有的翻身上马,有的向队伍后面走去,人群中出来一个瘦高年轻男子坐上了马车车辕,准备驾车跟随高个男子离去。
许宁扫视了一遍除了高个男子的其他黄白衣衫者,又仔细看了看他们所骑乘的马匹,在瘦高年轻男子身上多注视了一会,咬了咬牙,坚定了这一两个时辰里内心的某些想法。
他走到高个男子马匹之前,鼓起勇气,抬头说道:“带我们一起走。”
此话一出,高个男子眼眸不露一丝波动,静静地看着许宁,而站在一旁的丁叔大气也不敢出,不知道许宁为何胆子这么大,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正准备上前向高个男子解释,许宁看向他伸手虚推,或许是出于对许宁的信任,丁叔忍住了开口的想法,而高个男子端坐于马背之上,似乎在等许宁的解释。
许宁感受着近在咫尺的马匹粗重的气息,一股腥臭涌入鼻腔,他明白,如果拿不出合理的说法,下一刻眼前的马匹就会抬起双蹄将自己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