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长安妖奇谭
22800300000002

第2章 冒充天师府

此时王三命下人将一张大黄纸贴在门柱前,上面写着:重金寻驱魔法师,有意者请入府详谈。

李安抬头望了望气派非凡的沈府大门,砸吧砸吧嘴,心想:“若我能混进沈府,得些便宜出来,啧啧,恐怕日后衣食无忧。”

正在这时,忽听身边一人道:“你想试一试么?”

李安侧目看去,说话者是名中年人,穿着一件褐色锦缎绸衫,指间有翡翠玉环,望起来不似寻常百姓。

李安一愣,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中年人嘴角勾起,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说着转身离去。

李安心中诧异,但他本来也无所事事,便跟了过去,想看看这人究竟要说些什么。

中年人来到附近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停下脚步,转头看到跟来的李安,点点头道:“我叫冯鸣,你叫我老冯便行。”

他说话时始终负着手,语气不疾不徐,好似十分平静。但李安混迹市井多年,阅人无数,已看出此人眼神狡黠,透着一股子奸诈,只是不似管家王三那般明显。他更善于伪装起来。

李安抱抱拳,笑道:“我叫李安。”心里却想:“看看你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冯鸣微微一笑,又道:“开门见山,你想不想领取沈府的赏银?”

李安忍不住皱了皱眉,道:“自然是想,可我又不会驱鬼降妖,如何能领到赏银?”

“这有何难,”冯鸣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驱鬼降妖,不过是糊弄糊弄人罢了。”

李安哦了一声,用一种混混特有的语气笑道:“先生难道有什么高招?”

冯鸣点头道:“我可以帮你,但你需得答应我一件事。”

李安心中冷笑,脸上不动声色,挠挠头问:“先生请讲。”

“我要你冒充成天师府的人,去沈府办这件事。”冯鸣语气仍旧不见波动,低头转了转拇指上的翡翠玉环,跟着抬眼,又说:“事成之后,不仅沈府给的赏银,我还会再给你十两纹银。”

他的话充满了诱惑,虽然明眼人都能听出其中暗藏的阴谋,但钱的诱惑往往能使人变成瞎子。

李安沉默了一会儿,跟着爽快道:“成交,但是......”

“你说。”

“你说的十两银子先给我。”

冯鸣笑了,一种邪邪的笑,这是李安混迹市井从未见过的,或许他见过,只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官身上。

“先给你五两,剩下的等你做完事再付。”他的语气不容反驳。

当李安从冯鸣家中走出时,模样已截然不同。

他看了看身上玄黄色的道袍,金丝银线,锦绣绸缎,质地十分不俗。背上的桃木剑伸手可拔,这一刻,李安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成为了天师府弟子。

李安摸了摸脸,触手干褶。他方才照过铜镜,显现出来的是一张老者的面容,惟妙惟肖,不是凑近了仔细辨认,很难看出来。

此时天色已暗,想必再过不久,暮鼓便要敲响,届时长安城里将进入宵禁,百姓不得上街,如被巡夜的守卫发现,轻则杖责伺候,重责关入大牢。

李安摸了摸鼓鼓的钱袋,只觉得好像做梦一般,五两银子,在此之前他想都不敢想。

“不过那老家伙话里藏话,明显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可得小心了,免得吃亏。”

他倒不怕有人害命,大唐自安史之乱后,律法更严,对杀人放火之类的嫌犯,往往逃到天涯海角也要给你捉住。

而冒充天师前往沈府驱魔降妖,只要自己小心些,不露出马脚便可,这点风险,在真金白银面前,李安还是愿意冒的。

李安又将冯鸣交代的事情仔细琢磨了一阵,确定风险不大后,便向着沈府走去。

沈府朱红的大门外,下人已早早将灯笼点上,两道黄光摇曳着,透过灯笼,将台阶上照成暗红色。

守门的两名家丁,面色如同头顶的火烛,透着一股蜡黄,他们无精打采的站在门前,打着哈气,眼皮一合一睁,好像随手都会倒下睡着一般。

此时王三从大街上走来,来到门前,一见二人这幅样子,不由沉下了脸。

“雇你们来是这么看门的?”声音从牙缝里发出。

两名家丁一惊,连忙站直了身子,卑声说:“王管家息怒,小的不敢了。”

王三随意点点头,摸了摸唇边的黑痣,问道:“老爷还在府里吗?”

“还在,一直没出去过。”左手的家丁忙回道。

王三恩了一声,跨入大门,跟着头也不回道:“快宵禁了,待会儿把门关上吧。”

“是。”

两名家丁答应了一声,目送他走远。一人皱皱眉道:“你发现没,阖府上下的男人都萎靡不振,就他王三一个人精神抖擞的。”

另一人也小声道:“可不是,真是奇了怪了。”

沈府的后花园里,一名老者正独自坐在赏花亭里,面对姹紫嫣红的群芳,却是瞌睡连天,无心赏花。

老者名叫沈平章,年近六旬,已兢兢业业从商数十年,凭借独到的眼光和魄力,在十多年前便已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富贾,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百姓,还没有谁不知道他的名号的。

按理来说,如此人物,遇到些麻烦事儿,随便挥挥手便可摆平,可近来家中发生的这起怪事,却折磨的他茶饭不思,一想起来,就浑身打颤,恨不得弃了这诺大宅府,离开长安了。

“老爷,你要不回屋睡会儿吧?”

此时花圃外走来一名妇人,衣着朴素,头上别着一根银钗;面容慈眉善目,虽然有些皱纹,但整体看来,还是妆容得体,年轻时应该也是位美人。

妇人走进亭子,看到沈平章那张充满疲惫的脸,忍不住心中一痛。

“是夫人啊。”沈平章看到来人,微微打了声招呼,跟着苦笑一声:“不了,还是这里待着安心。”

沈夫人叹了口气,来到丈夫面前,将手里端着的汤羹递过去,轻声道:“江西进了些上好莲子,我熬了一碗,你趁热喝了吧,对身体有好处。”

“多谢夫人。”沈平章慢悠悠接过,深怕一个晃神打翻了。喝了一口,称赞道:“恩,味道的确不错,回头你让厨房多熬点,给下人们也分分吧。”

沈夫人应下。

沈平章喝了两口,忽然抬起头,望着夫人的脸,眼神中大有难舍之意。

“莲儿,你我少年夫妻,有幸共渡了半生,沈某也该知足了。”沈平章慢慢说着,老迈的脸上透出一丝暖意。他在商场里浮沉了一辈子,直到近日家中劫难来临,命不久矣时,才忽然明白自己最宝贵的是什么。

沈夫人眼圈一红,语气有些哽咽,“平章,你,你说这话做什么?”

沈平章摇摇头,似一名残烛老人,叹息道:“近来家中怪事实在离奇,我这身子每况愈下,恐怕撑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