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朝立国三百年,地广人盛,有一京三都十四省,京居北,帝乡所在,其他三都各占东西南,三都各有繁华,中间过渡各省相牵连,贫富不均。东都靠海,西都近山,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西都矿产资源多,甚是富饶,自然也人口更加丰富一点,人虽然多,发财的机会更多,时至今日,还有不少人冒着禁令,挤破头了要进来,所以西都人杂话多,能人多,事更多,负责治安的着实头疼。
司慕二人来到城外,待要入城,却见城外有兵士二十人把守,关了大门,只留偏门,偏偏这出入人口又多,把个长队远远排成弯弯曲曲一条线。慕云看见说笑道:“果然西都没来错,还未入城门,就已经看见了如此长的一条龙。“司剑也不禁苦笑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常舒一口气道:“等吧,你我二人也好好盘算一下接下来然后计划。“
二人在那远处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只等到红日将沉,终于不见了最后一个进城人,这才走上前去。
面前两个士兵拦住问话:“通行证带了吗?“司慕二人自然不知这说的什么通行证,守城的也早看出来这两个不是什么本地人,一个看着,一个去交什长来,不一会儿,骂骂咧咧,走来一个领班模样壮汉,走到前来口里还骂着“连个鸟影都没了,不早早关了城门等着在外面睡吗?“见了司慕二人,脸色也不曾缓和。司慕这一路,不曾受任何刁难,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慕云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红封本子,递与壮汉,这壮汉是个什长,也不是什么没眼力见的人,看到二人打扮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又看到马匹,就知是远路来,再见掏出红封的文本,已经在心里开始胡猜了,直到打开文本,看到了一方龙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思量,以为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慌忙递回了文书,匆匆放行,不等二人走远,已叫来了身边一个士兵,附耳说了几句,那小兵就跑去上马奔军营而回了。
二人在街了走了许久,才找到了一家名为“息壤“的客栈,进去表明了身份,自有专人出来接待,安排了两间客房,二人各自回房休息,当夜无话。
次日,司剑先起,去隔壁叫了慕云,二人洗漱完毕,到下面吃了早餐,便一同出去,游玩西都。自从破庙遇道人之后,二人心境开阔了许多,知道这事情急不来,不如缓缓做。
早在出行前打听了这里有什么好去处,二人便一边逛街,一边闲聊。西都不比宫中辉煌,不比京城繁盛,却总是比那故地新鲜,花样也多,人更无拘束。一股子烟火气,走在人群中,是说不出来的惬意。正是秋高气爽时节,农忙商促之际,好不热闹。两个看一会儿桥边杂耍,坐一阵画舫游船,听一曲西都民乐,看一出杂技舞曲,直玩到下午。又寻一家气派酒楼,定要把这半月来的饥肠罪给消消,选个靠窗雅座,喊伙计要过菜谱,把那鸡鸭鱼肉,虾蟹羊牛点了个遍,全无禁忌,慌的那店小二以为是来吃霸王餐的野客,慕云见了,扔锭银两与他,这才安心去叫菜。
司剑早要了一壶好酒来,似这等全无约束的生活,他才觉得是第一遭,又有个管钱的财神爷在身边,简直快活至极,脸上却无半丝变化。慕云还只道这人无情趣,看他要了酒,就请过来,给自己也斟了几杯喝。一来二去,菜也上来了,司剑又要了壶酒,慕云顺势道声“谢“,把先前那壶留下。两人捉起筷子,互道一声“请“,便不再客气,虽都是年轻人,司剑的吃相却没有慕云的儒雅,但也没有多少粗鲁劲,直让人觉得吃这些好菜,就像吃寻常饭菜一样。慕云就问他:“西都的菜比京城、宫里的如何?“司剑把嘴里的嚼尽咽干,扬起脖子喝了杯酒,说声“痛快“后才回慕云:“内部虽在宫中,吃的也是普通饭食,出去执行任务,还是些普通饭食,菜都没有几个,你说如何?“慕云赔笑道:“我自作聪明了,司剑兄不急,我们在西都待的时日想必还多着呢?日日三餐都有的吃。“听到这句,司剑忍不住开心笑了起来,如果真能天天过这样的日子,他还真有些迷恋。慕云看他笑的这般,才知自己许了个空愿,不禁有些心烦。
不久,二人吃罢,也不离席,付清了酒饭钱,要了免费的茶水,叫小二不用再来服侍。就靠在窗边看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事,龙现的事早已传遍了有心人的耳朵。皇上的命令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派出了两个人出来寻找这件事,道上已经传开,从昨夜起,二人已在多方监视之中。
忽听的门外吵吵嚷嚷,却只是一个汉子的粗犷声音与小二掌柜的和声,这声音不远不近,正是冲着他们的位置来的,到了声音止处,便已见了来人。好一条汉子,个头比常人大半截,身材还比大汉壮两倍,是座铁打的高塔,铜铸的罗汉,身披金甲不曾卸,满面钢须目光凶。不待二人起身,他已介绍道:“西都总兵,廖如机。“对二人行一个军礼,也不等二人答复,自顾自坐下,慕云生怕他把椅子坐碎,好在只是“吱呀“了一声,想来没什么事。廖如机一坐下,大嗓门便敞开说个不停:“你二位是宫中来的,必有要务在身,但上面又没有给我通知,我也不好定夺。这么说吧,你二位在西都的日子里,凡是牵涉到我的事务,我都会给你们行方便。不过我也告诉二位,从外地来的不止你们,今早也来了几位,和你们一个出处,不管你们是不是一起的,我都通知到,不为别的事,你们这一来,西都肯定得出事,我这个看家的上下为难,最后自然逃不了干系,所以先把丑话说在这里,等以后走到刀兵相见,二位的身份就得暂时收收。“说罢就要走。还未起身,却被司剑从胳膊拽住,这一拽不打紧,里面的功夫可深了去,廖如机参军数十年,本来在家就有一身好功夫,到了军中又学了战场上的功夫,加上自己天生的块头,别的没有,力气却是大把,平时一举一动,皆是虎虎生风,如今却被一个少年人拿捏住了,更令他惊讶的是,在他已经用力挣扎的情况下,身体还是纹丝不动。只等到廖如机不再反抗,司剑才松了手,廖如机顿感身上一股力抽了出去,不禁要重新看待眼前二人。
慕云先开了口:“廖总兵,这位是司剑,内部的,我是慕云,圣上身边的,此行,确有要务在身,本来不想打扰其他人,现在你主动来帮忙,我们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只是,我们的事,你知道要作不知道,这才是保全你的办法,如果你在旁人面前提了我们,那才算你脱不了干系。“说罢,斟了杯酒递与廖如机,这廖总兵略一思想,接杯饮下,站起身,抱拳做了礼,二人起身还礼,双方就此别过。
司剑一路来颇有疑惑,这时终于问出:“我们这次的任务,究竟算是保密,还是公开?这一路上,我只感觉处处都有眼线,时时都有埋伏。怕不是只瞒着我一人?“慕云叹道:“我比你又知道多少,一股股的势力都在暗处,谁能看得清,就拿这个廖如机来说,他到底是谁的人,说这番话是不是糊弄咱们两个,我也不知道,反倒不如把消息说些给他,看看他又怎么说。哪有什么保不保密,那么大一条龙,难道只有几个人看见了,难道看见的全部被灭了口,一条消息,传至陛下耳中,不知一路散出多少谣言去,我们二人此时出京,几分情形怕是早被有心人猜得八九不离了,一路上的人,我看出面的是北司,背后怕是些公卿王侯,明面上知道的只有四个人,可隔墙有耳,背地里知道的不知有多少人。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知道多少,如果完完全全知道,那也没必要太在意我们才是。“
司剑听到这件事竟有这么多麻烦,不禁犯起了疑,想了想,脑中隐隐作痛,立时在心中念起那日道人传的心法,没想到竟真有清心宁神的功效,不一会儿就全无烦恼,二人又开心上街,寻找些快乐去处,只玩到夜,才又回到客栈歇息。
到了第二日,早打消了昨天的心态,换上了些朴素衣物,司剑也拿了兵器,两人低调上了街。
昨天“忙碌“一天,终于是打听到了奇异阁的下落。赌博之事虽是国家明令禁止,但是西都不同,为了长治久安,西都依然在禁令之下,设立了赌场,这里面就有了一层官方的意味,把那些个游手好闲乌烟瘴气的人,全部聚在了那里,不去别处生事,而他们在这边,也不敢生太多事端,也算是一举两得。那奇异阁也就混在了赌场之中。
言语间,二人已走到城南快出城的地方,却遍寻赌场不见,真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