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前梦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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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耳朵上的爱

咖啡店里,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嗤嗤的笑。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窗外的夕阳斜入玻璃正好折射在她右边一排的耳钉上,闪闪发亮,七个,如星星般。

这时,一个男子优雅地走了过来。她转过头看着他,眨了眨眼。

“若莎,医院临时有事所以我晚来了。”男子为他的迟到解释。

“我也是才到的,刚刚还被导师拖去喝茶呢,呵呵。”若莎吐了吐舌头。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说完男子亲呢的拉着若莎出去。

若莎痴痴的看着男子的背影,跟着他。他还没有完全蜕变成男人,才刚刚20岁的样子,常习惯性的甩甩他本来就不长的头发,然后自以为很酷的对她眨眼。其实他是那种很清秀的男孩,他有一双清澈的眼睛和一副女人都会嫉妒的好皮肤。然后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那是医院的五官科,她的耳朵因为耳洞的关系发炎了需要检查。他就是主治医生,他说,我叫沈不凡,刚刚中专毕业现在是来实习的。她说,哦。他笑,你不怕?她说,除非你要拿我开刀。

然后,他们就认识了。直到有一天他对她说他喜欢她,他就成了她的男朋友。

他们来到一家酒吧门口,牌子上写着“兰笑酒吧”,古典的又略带异域风情的门面一下子就使若莎喜欢上了这里。他领她进去。迎面走来的是一个身穿蓝衫蓝裙的女子,二十来岁。

“你来了。”女子平静的看着他,似乎早知道他要来。然而当女子看到若沙时,脸上的惊异不言而喻。

“她是若莎,我的女友。”他像是宣布似的介绍他和她的关系。

“我叫兰笑。”她看着若莎真诚的笑道,“是这里的老板。”

“我叫若莎。”她回笑。

“我还有些事,你们随便坐。”兰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然后笑着走开了。

“这里其实我也不熟,原先朋友认识这老板带我来过两次,这老板倒是好记性。呵呵。”沈不凡挠了挠头笑,“这里的布置很好,你不是说你找不到好的参照来画样板吗?为了你不再被你导师训教,我就想到了这里,怎样,不错吧?”

“嗯!室内以金色为底色让人不自觉的想到了沙漠,紫色的房屋壁画又不经意的煊出了神秘的感觉,暗蓝色的灯光让人又禁不住想到这是在都市之中的现实。太妙了!”

此时的“兰笑”虽然没有满座,但是人还是有很多的。客人们突然响起了掌声。若莎抬头看见兰笑缓缓走上台。

“带给大家一首《第十五个耳洞》送给已认识和刚认识的朋友。”

仔细打量你耳朵

那是我前所未有的惶恐

左耳右耳都有七个小孔

听一个陌生朋友说

每一个耳洞都是爱的伤口

我再多刺一个耳洞

你对爱永不再碰

爱在你的心里起了变数

无限大的疏忽

和你在你的心里开始倒数一秒的倒数

我不愿是你第十五个耳洞

我不要爱在你的世界告终

为了这个危险的耳洞

我什么都可以做

第十五个耳洞

“她的声音真好听。”若莎痴迷的说,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耳朵上的耳钉,是巧合吗?她的耳朵上的耳洞合起来正好十四个。

“谢谢!”兰笑已然走到了她的身边,“很漂亮,我曾经有个朋友和你一样,也有十四个耳洞,只是没你的漂亮。”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忧郁。

“兰笑,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沈不凡突然生硬的说。

“嗯,有时间来玩。我似乎有些喜欢你了,呵呵。”兰笑笑着对若莎说。

“好。”然后沈不凡拽着若莎出去了。他似乎很不高兴。

出了“兰笑”,她甩开了他的手,他把她的手拽得生疼,又莫名其妙的什么生气。

突然,他抱紧了她,似乎害怕失去般的喃喃到“别离开。”

“我不走,你放开我,我快不能呼吸了。”她小声的说。

然后,他一直沉默的紧紧牵着她的手直到到她的学校。

似乎是在医院里。沈不凡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

“我要打耳洞。”女孩说。

“不行,你的耳朵不能承受了。”他看着女孩已经打了很多耳洞的耳朵。

“如若我坚持呢?”

“还是不行。”他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女孩落下了泪。

“我失恋了,他不要我了,我就来打耳洞了,你竟又不让我打!”

“你别哭啊!”他急了。

“我不哭可以,你做我男朋友。”女孩邪邪的笑。

“好。”他一口答应。

然后,女孩走到窗台说她还是要跳楼,说完就跳了下去。

犹如一盆冷水般泼向了沈不凡,他惊醒了,是梦。前成往事如电影般在他脑海回想。他甩甩头,不去想它。

今天二月一十四,情人节。若莎提了两大袋的菜来到沈不凡的公寓。他说他在情人节为她做一顿丰富的情人大餐。

“你自己玩玩,我去做菜,不准偷师哦!”他用食指点她的额头。

“嗯啦!快去,快去!我饿死了!”她笑。

她为他准备了一个情人礼物,她想把它藏起来然后让他自己找,这是情人之间的趣味。她想,藏哪呢?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就抽屉里吧!

她打开了抽屉,把礼物放进去。

一封打开的信映入眼帘,开头是娟秀的字拼凑起来的“亲爱的不凡”。使从没有偷看别人信件的她不得不拿起来看。

亲爱的不凡:

不许笑!你知道我难得写信的,还偏要和我打赌,虽然我输了,就写封情书给你吧!这是我第一次写情书哦,你应该感到荣幸。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你不让我打耳洞,还用你的专业知识欺负我!我记着了,所以我发誓要折磨你每一天!呵呵怕了吧?我要吃蜜雪加芝士蛋糕,你说过要做的,就在情人节那天吧!好期待哦!就写到这吧!再让我写就真的是为难我了,我真的不想动笔。

你的:雪

若莎颤抖的把信放好,当即决定礼物当面给。

恰时,他从厨房出来。

“宝贝,食物做好了!包你满意!”

她强硬地收起伤心,转身笑道:“我有礼物给你。”

“好啊,我也有。”他笑。

“是一条围巾,你给我的呢?”她把围巾递给他。

“嗯,应该到了。”说完,门铃响了。

“是蜜雪加芝士蛋糕,虽然我可以做但是没有相应的材料做不出,喜欢吗?”他看着她。

“嗯。”她的笑容僵了。

“怎么了?”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开心。

“没,有点胃疼,可能吃不了了。”她装胃疼的用手摸摸胃。

“怎么会突然胃疼?带药了吗?”他关心到。

“我突然想到导师让我到他那里去拿样版图,我先走了,顺便回去吃药。”她艰难的对他笑了笑。

“那,我送你。”

“不,不用了,又不远。”

“不行,你是我女朋友。”他坚持。

就这样,他们一路无语的到了学校。

回到寝室,她趴在床上狠狠的哭了起来。他若是不关心何苦要送她回来,他若是不爱了何苦要装的去爱。那个雪是他的亲爱的,那她呢?她不喜欢吃甜食难道他不知道吗?

恍惚间,她出了寝室。

漫无目的的走,终点,是一家酒吧。“兰笑”。

“怎么?一个人?”兰笑抚媚的举着酒杯说。

“一个人。”她点点头。

“吵架?”兰笑皱皱眉。

她摇着头。

“来杯‘罗布泊’吧?”兰笑调着酒,“这酒不烈,就像罗布泊,开始是清晰的河流,可慢慢的越来越细,甚至消失,只徒留这个名号。这酒也就适合像你这种失意的人。不易醉,却有一种醉的快感。”

“‘罗布泊’?这容易让我想到消失的古楼兰。呵呵,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名字的。很特别。”她似乎不再悲伤。

“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都在不停的消失,而有的东西则不会,酒就是属于后者,于是我想,不妨利用这些不会消失的东西去记住那些不停消失的东西,就当是留恋吧。”兰笑洒脱的笑笑,“其实,有些事情看到的听到的和事实是有很大出入的。”

“谢谢。”

“还要我的‘罗布泊’么?”

“不妨试试。”她笑。

她释然,如兰笑说的,有些是看到的和事实有很大的出入的,所以,她决定亲自去问他。

“不凡,我有事想对你说。”

“宝贝,我也有事想对你说。”

“那你先说吧。”若沙笑了笑。

“好,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

“有一个女孩,她是一个极易偏激且心里脆弱的人。她害怕失去,她广布的收集那些微薄的情感,满足自己的心理需要。一切都源于她那离散的家庭。她不停的认识很多男孩,可是那都不是她真正喜欢的,直到后来一个真正的男孩闯进了她的世界。他们交往,然而那个男孩对她并不真心,他对她说分手,然后,他们分开。女孩很痛苦一度想过自杀。后来,她认识另外一个男孩。那个男孩真心喜欢她,她却只钟情于前一个男孩。最后,自杀在了两个男孩面前。”

“你……想说什么?”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

“我想,我不是一个好的男友,”说完他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有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你……一直把我当成她的替代……?”她的心一直颤。

“若莎,你不是她……”他试图解释。

“所以,我们分手?”她起来,双脚不稳,差点跌倒。她害怕听到不愿听到的,她决定出去。不待他说完,人已走了出去。

“若莎,我,我送你回去吧。”他不安,追上她。

“不用了,我能走。”她坚持。

一路上,她的心颤的厉害,她想要摆脱这种心情,迅速奔跑。突然间雷打轰鸣,倏然间斗大的雨点打下来。她的衣服湿透。她再次的迷失了方向,无目的的奔跑。直到终点,她又一次的来到了“兰笑”,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指引她。

“你知道了?”兰笑看着她,不顾她已湿透的衣服抱着她,试图给她安慰。

“是,心还抖的厉害。”她点点头苦笑,不惊讶于她的了然。似乎她认为兰笑本就是那种能够洞察一切的人。

“进来换件衣服吧。”兰笑牵着她。

换好衣服后,兰笑递给她一杯热水。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她无力的问道。

“她叫藏雪,也许如他所说是个脆弱的孩子,但是。我却认为她始终是坚强的。知道我是怎么认识她的么?那时她是一个脏兮兮的孩子,被一群比她大点的孩子欺负,但是她却没哭。她极力的反抗,用她的指甲抓伤了其中一个孩子,然后他们跑了。她看见我在旁边看,走过来对我说,你看见了为什么不帮我?我说,你不是击退了他们么?然后她笑,她说,我叫藏雪。我说,我叫兰笑。她说,很高兴认识你,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说,如若我不允呢?她说,那有什么关系,我把你做我的朋友那就够了。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后来我们成为了朋友。她有一个习惯,喜欢在失恋后打一个耳洞,作为一个爱过的痕迹。也就是这样,她在她第十四次失恋后认识了沈不凡。那个五官科的实习医生。沈不凡是真的很爱她,这在她带他来这的第一次我就看出来了。可惜的是雪最终没能爱上他。她说,她的心只能爱一个。她说,她也试图要去爱上他,可是,试过之后才知道不能。正如,我所说,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最后,她选择了自杀来鉴证她的爱情。”

“所以,她消失了。我想,为了怀念她,你应该调了一种叫‘藏雪’的酒吧?”

“你很聪明,所以,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有种遇上知己的感觉。”

“我可以喝一点吗?”

很快,“藏雪”调好了。这是一种呈白色的泡沫状的酒,像极了长白山的冰雪,干净的一尘不染。味道初尝略带苦味,两分钟后又有些甘甜,再过两分钟却是清新的凉爽。仿佛这就是藏雪的人生,超脱的终结。

刹那间,她真正的释然了。爱,以不具备实体的意义。

似乎,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一切又回归原位。她还是一所大学的设计系的大一学生。五官科,她再也没去过,因为在一切发生之后她的耳朵奇迹般的不再发炎,也依旧是十四个耳洞。他,她再也没见到过,她有时亦是回避可能见到他的地方。只是,她经常会去“兰笑”,她已和兰笑成为知己。

一年后,兰笑告诉她,他后来才发觉他不知觉的已然爱上了她。她沉默许久,说,告诉他,如果爱,就等她五年。

几个星期后的一天,还是那家咖啡店。她拆开了一封一封用熟悉字体写着的信,初略数了一下将近四百封。每封里都承载着他对她深深的思念。看完最后一封的时候,她扑在信海中哭了。良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宝贝,不要哭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