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晚上十一点。今晚的夜,处处弥漫着悲伤。
欧阳白雪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妈妈的突然消失,使她的心空落落的。这如同致命一击,让她失去了生活的意义。极大的痛苦与打击,已经让她的眼泪干涸。她的精神状态,几近崩溃,人也变得麻木,失去知觉……
接到医院周姨电话,得知欧阳夫人和白先生不声不响地失踪了。罗小妮和苏枫当即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匆忙地赶到医院,看到疯了一般的欧阳白雪,精神恍恍惚惚地到处找人,他们赶紧把她带回了家。
欧阳白雪麻木地坐在沙发上,只是紧握手机,一遍一遍地拨打妈妈的电话。这个电话,虽然已经打过无数遍了。电话一直提示对方处于关机状态。看来欧阳静已经决定不想任何人找到她,包括亲爱的女儿,欧阳白雪。
然后,她给周姨打了一个电话,语气充满失落,但是感激:“周姨,真心感谢您这段时间,在医院贴心地照顾我妈妈。”
“欧阳小姐,对不起。都怪我没看好夫人,让她悄悄离开了。”忠厚老实的周姨愧疚地说。
“不,周姨,这事与您无关。妈妈决心要走,任何人都拦不住。我打电话是想请求您,这件事不要告诉我外公,他年纪大了,受不了打击。我怕他再出什么事……”欧阳白雪说到这里,还是泣不成声了。
“好的,欧阳小姐。您自己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要太伤心了,夫人这样也是有自己的理由。”周姨慈祥关心地劝着。
“谢谢您。”
挂断电话,欧阳白雪回到了房间,关上了门。罗小妮不肯离开,她实在太担心了,就留在了欧阳白雪的家,一直陪着。苏枫则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嘱咐罗小妮,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欧阳白雪彻夜未眠,面无表情,一直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脑袋里都是妈妈温婉慈爱的笑容,耳边仿佛听到妈妈一直在喊着:“小雪……”。
接连三天,无论罗小妮如何劝解,欧阳白雪都一句话也没说,一直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她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任罗小妮如何恳请,都没用。只是一直躺在床上,任何人不理。她的脸色和嘴唇寡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头发乱蓬蓬的,颓然地发着呆……
“再这样不吃不喝,自暴自弃,欧阳白雪都要饿死了。哀莫大于心不死,天啊,该怎么办啊?”罗小妮着急地在房间团团转,心急如焚。
“把李春阳叫来吧!兴许有用!”苏枫建议。看着欧阳白雪这样折磨自己,他和罗小妮实在没有办法了。
“对!对!小雪喜欢他,说不定劝劝,能起作用……”罗小妮被点醒了之后,赶紧去拿电话,可是又觉得电话里说不清楚,就对苏枫说:“你在这守着白雪,我还是亲自去学校把李春阳接过来……”
“算了,你留下来。我去吧!”苏枫说完就出门去了。他觉得还是罗小妮留下合适,女人在一起总容易沟通一些。
苏枫开着车,飞快地到了学校,他给李春阳打了一个电话。李春阳就赶紧奔跑过来,上了车。
“苏枫哥,你说小雪出事了,到底怎么了?急死我了!”李春阳心里担心极了。前几天在校园,他感觉欧阳白雪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她又闭口不提,他真的只能光着急。
“这事儿很突然,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本来是欧阳小姐的家事,不能随便对外说。可是,她已经三天没吃没喝,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事。”苏枫一边开车,一边严肃地说。
“什么?三天没吃没喝了……”李春阳惊讶又心疼。
“我长话短说。三天前,欧阳小姐的妈妈和爸爸,留下告别的书信,从医院突然失踪了。母女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对她妈妈的感情极深,因为受不了失去妈妈,又担忧她的病情,悲痛忧郁,所以一蹶不振,想不通了……”
“小雪的爸爸,白江先生怎么去医院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只听罗小妮说过,白江有到画室找过小雪,他好像患了胃癌晚期,活不长久了。”
“所以,你是说,小雪的父母都患病,于是两人在医院冰释前嫌,一起离开了。”
“差不多是这样。”
……
车子很快到了欧阳白雪的家,在车上,通过苏枫的说明,李春阳大概缕清了一些情况。
虽然这些消息太震惊,太沉重,太悲伤,但此刻安抚欧阳白雪是最重要!现在,身为当事人的她,是最难受的!
冲到房间,看到欧阳白雪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发呆。李春阳心疼不已,因为她脸色惨白,眼神涣散,黑眼圈极深,人已经很虚弱了。
李春阳宁愿欧阳白雪嚎啕大哭,大声发泄,也不愿她这样沉静地不吃不喝不说话,只是放弃自己。他想,她此刻内心一定极度痛苦吧!
李春阳轻轻地唤着:“小雪,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是啊!是啊!再这样下去,你会病倒的……”罗小妮赶紧附和着,眼泪汪汪。
欧阳白雪背过身去不看他们,还是默不作声……
僵持了半小时,李春阳突然下定决心的样子。
他干脆利落地从床上,把欧阳白雪横着抱起,一路直奔餐桌方向……
把她轻轻放到餐椅上坐好,罗小妮赶紧递上一碗热乎的燕窝。她在家准备了好多食物,虽然欧阳白雪一直不肯吃,不理她,但是她一直备着……等她想吃了,能够赶紧补补身体!
电饭煲里煮的饭,炖锅里的排骨藕汤,餐盘里菜都在保温着……
李春阳拿起汤匙,将燕窝喂到欧阳白雪的嘴边说:“你这是自暴自弃吗?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你妈妈还没死,你就先死了!你这是成心让她难受,她知道你这样,不得着急死……”李春阳说得义正言辞,尖酸刻薄。
他从来没有对人用过这种语气,他一向温和阳光。很少与人争执冲突,今天破天荒这样,实在想骂醒欧阳白雪。
果然,欧阳白雪眼睛颤动,恢复了一点神气,张开嘴吃下了燕窝……
见有效果,罗小妮赶紧从厨房盛了饭,拿出菜,还有汤,让欧阳白雪赶紧吃一点。
欧阳白雪虽然仍是默不作声,但是听话地吃了饭喝了汤。
吃完饭,欧阳白雪进到了欧阳静以前的卧室。她揭开了窗户旁,那蒙着黑色盖布的画。
映入李春阳,罗小妮,苏枫眼前的是一幅欧阳静与白江的微笑合影。
“你们知道吗?其实,我明白妈妈,一直深爱着爸爸。虽然对白江有恨,我却梦想爸爸妈妈能够复合,最后一家人能够幸福团圆。所以我画了这幅画,这是我心中的愿望,一直秘密地深藏内心。可是,没想到爸爸妈妈是这样的方式重合,然后离开……留下我一个人……”欧阳白雪含着泪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