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来到这的多少天,三十天,四十天,还是第五十天。他不知道了,他已经忘记了时间。
每天面对的,只有那个带着面具,如同冰冷的墙壁一般的人—
宁川一脚被踹开,剧烈的咳嗽起来,这次,咳出了血。
这不是练习,而是单方面的虐打。面前的人下手一次比一次重。
“你知道你来到这多久了吗?”
宁川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她接着说:“最近。你一直在停滞不前,为什么?”
“鬼知道了。”宁川拿着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有些站不稳。
“无法成长的人,只会被杀掉。”
“那你就杀了我好了!”宁川朝着她冲过去。
闪避,碰撞。刀剑相撞,宁川死死的咬着牙关。面前的人一挥剑,宁川一下子被弹开。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今天还是赢不了我,我就会杀了你。”
她很强,而且冷静的可怕。想要赢她,很难。
这么久以来,宁川一直在被她压制着,她的剑是带着杀意的,她真的会杀了他。
刀剑再次相碰,她一挥剑,宁川的胸口多了一道血痕,宁川一下子退出去好几步,她反手又是一剑。血光再次闪过,紧接着她又是一剑落下,这一剑,是致命一击。
宁川拿刀一抵,她的剑狠狠的落下,宁川的刀被劈成两半。结局,似乎已成定局。
然而,宁川却突然一下子扔掉那把断刀,反手握住了她的剑,另一只手一拳朝她打过去,她拿胳膊一挡。
宁川一把夺过她的剑朝着她砍去,她一脚踢向宁川的手,宁川手里的剑飞出去。他随着扑向他,一把把她按在地上,一拳下去,她往旁边一个一滚,宁川一拳打到地上。
紧接着她一个起身压倒宁川,一拳捶在他的脸上。宁川一把拉过她往地上一按,他自认为力度够大,某块骨头碎了也不一定,这么一按,她居然哼都没哼一声。
宁川起身,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然后朝她伸出手。
她没理,直接站起来。宁川收回手,然后说:“我赢了。”
“你没用武器。”
“你也没说要用武器啊,搏击不行吗?”
“你也挨了我一拳。”
“你可是断了一条手。怎么看都是我赢。”
面前的宁川浑身是血,脸上头上身上,都是血,他喘着粗气,但是眼神和鹰一般凌厉。
“那就算你赢吧。”
宁川也没说什么,看了看那把断刀。她也看向那把断刀。然后说:“即使拿着最普通的武器,也要成为最强的人。”
“我会做到的。”
她走过去拿起那把断刀,然后说:“你知道破晓的刀是怎么来的吗?”
宁川摇摇头,然后问:“老听你提起破晓,你俩很熟?”
“他的刀,就是他本身。”
一如既往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自己想说的,宁川也不多问。她又说:“你也可以是一把刀,就像破晓一样。”
“我?一把刀?”
她转过身,然后说:“你的力量是别人的,所以可以被拿走,等你成为真正的自己,就没有人可以拿走你的东西。就好像破晓的刀,没有人可以拿得走,因为那是他的东西。”
这个人话里话外,总是拿他和破晓做比较,一开始的时候,也说了不少宁川是个废物之类的话,刚开始或许他还有点愤怒,但是现在已经听的不痛不痒了。宁川不禁想,难不成这个人是破晓的疯狂爱好者。
“谁说的,雪纱就能拿得动啊。”
即使隔着面具,宁川似乎也能感觉的到她身上突然多了一层寒霜一样。
“一个人类?”
“对啊,亲眼所见,你不知道雪纱是谁吗?”
宁川突然发现,这个人好像也有不知道的东西,于是他又说:“你知不知道破晓是怎么死的?”
但是她很快察觉到,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然后说:“不要妄想跟我谈条件。”
宁川笑了一下:“那么强大的破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她并没有说什么,宁川突然说:“你不会...是个月人吧,不然你怎么会认识破晓?”
“我是什么人对你来说重要吗?你始终搞不清自己的目的,只有摒弃无用的感情和无谓的好奇心...”
“才能成为强者。”宁川接话,“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那看来你似乎还没有领悟这句话的意思。”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还要怎么领悟。”
“如果你没有被感情所束缚,或许你就已经杀了索尔,你们的大业就已成了,感情,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宁川的眼神冷下来,她又说:“想要往上爬,脚下就注定会血流成河,没有这点觉悟,你们注定会失败。”
“是吗?那你知不知道,你嘴里强大无情的破晓,是为了什么而死的。”宁川朝着她走去,走到她面前,然后说,“他爱上了一个人类,为了救那个人类,他才死的。”
屋里的温度骤降了,宁川还以为她或许会发火。没想到她却说:“所以我说了,最没用的就是感情。”
“那你站在我面前的目的是什么?寻找一个破晓的替代品?”
“你永远代替不了破晓。”
奇怪的是,她的这句话,并没有让人觉得含有什么感情因素,她好像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
宁川看了一眼她的手臂,然后说:“你还是先去包扎一下吧。”
她转身离开,宁川看向那扇门,自从来到这里,他从未踏出过那扇门,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或许答案就在那扇门外。
他走过去,打开门,门外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宁川伸出手,指尖顿时多了一道伤口。
果然,和上次一样。宁川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不想放他出去。她为什么要训练自己?因为破晓,她想寻找一个破晓的替代品?
可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望着眼前那片黑暗,宁川第一次产生了疑惑。
没过几分钟,她就回来了,宁川往后退了几步,她一如既往的背着手,步伐稳健。
“当初说好的,你赢了我,就送你一把刀。”
宁川点点头:“没想到你还挺守信用,刀呢?”
她却猛的伸出一只手穿过了宁川的身体,鲜血一滴一滴滴下来。宁川低头看着她的手。
果然,她还是想杀了自己吗?
“我说了,你就是自己的刀,自己的东西,要靠自己去拿。”
她的手猛的抽出来,宁川往后退了几步。眼里一阵蓝光闪现,然后又消失,紧接着,宁川感觉自己的手心一热,一把黑色的刀从刀柄开始,慢慢的凭空出现在他的手里。
她依旧背着手:“这就是你的刀,只属于你的,别人带不走的刀。”
然而宁川却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居还躺在原地,位置都没有动过,伤口处似乎已经停止了流血。而那个人背着手背对着他站着,她的手上还沾着血。
宁川咳了一声爬起来:“你就这么把我放在这?”
“你的身体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宁川想去刚才的一切,伸出手,展开手心,一把黑刀随即出现,和破晓的那把很像,但是又完全不一样。他看向那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过,这是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无需多问。”
依旧没回答他的问题,宁川又问:“你叫什么?咱们也交了这么多次手了,总喂喂喂的叫也不好。”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随你。”
反正她也只会回答她自己想回答的,宁川也懒得多问。他转头看了看门外的那片黑暗,那人说:“想出去?”
“出去也没用。”
“你知道就好。”
就这么过了又差不多有一段时间,生活依旧平平无奇,直到有一天。
她难得的迟到了,宁川等了她一天,也没等到人。这是不应该的,这不像她的做事风格。
奇怪,她这是放自己鸽子了?宁川走到门口张望了一下,没有人来的样子。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宁川看着那片黑暗,正迟疑着要不要出去。楼道上响起了脚步声,只见她手里拿着一盏烛台,火苗摇摇晃晃,宁川还没说话,她一把拉起宁川:“跟我走!”
宁川被她拉着走,那微弱的光明照着脚下的楼梯,黑暗处,似乎有什么在涌动。
一到出口,她把烛台放到一个凹槽里,然后按下一个开关,接着带着宁川走了出去。
一束阳光照射进来,晃的宁川有点睁不开眼,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来到地面了。有多久没出来过了?他自己也忘了,身后突然一声大爆炸,他回头一看,地面都塌陷了下去。
“走!”
宁川继续被她拉着跑,他一脸不明所以:“怎么回事?”
不知道跑出去多远,她才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跑什么?你仇家找上门了?”
她松开宁川,平静的说:“你走吧,他们跟上来了。”
“什么?你要干什么?”
“有人追上来了,别废话了,赶紧走吧。”
宁川拿过盒子:“你确定不需要帮忙?”
“你走不走?”她的声音很平淡。
宁川一咬牙,转身走了。
她拔出剑,身后有人追上来的声音。
“哟,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
她背对着那些人,不咸不淡的说:“你们都千辛万苦追到这里来了,是时候也该战一场了。”
她转过身,身后赫然站着数十个月人,全都是银发蓝眼,她拿着剑冲了上去。
战斗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身上沾满了鲜血,场上只剩下她和另一个人。
“赤回,你也该歇歇了吧,不累吗?”
身后一把刀朝着她砍下去,她转身,那个人突然被人拦腰砍断。
宁川手里拿着刀:“原来你叫赤回。”
对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一把刀捅进了宁川的身体,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月人。
那个月人拔出刀,宁川朝下倒去。赤回上前接过他。
“你为什么要回来?”
宁川吐出一口血:“我可跟你不一样...我做不到,抛弃...身边的人...”
“你回来只会拖累我。”
“你....”
那个月人拿刀指着他们:“赤回,不要再抵抗了。”
刀朝着他们冲过来,赤回推开宁川迎战,然而身后,还有别的人。宁川和赤回刀下的人同时倒下。赤回反手扶住宁川。
“你...”
宁川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那人又说:“破晓已经死了,你就算找再多的替代品,也都是徒劳的,早点认清事实吧,你现在同意的话,我还能...”
赤回推开身上的宁川,站起来,一股风突然卷起。
“你们这帮叛徒...”
剑深深的插进他的心脏,那个人瞪大眼睛。赤回银白色的短发随风飘动,她拔出剑,那个人倒在地上。
一个同样带着面具的银发少年赶来跪在她面前。
“大人,属下来迟了!”
“把他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