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
经历了长达半天的废土跋涉，双终于在抵达自身极限之前，听到了康说出这句话。
“是吗？终于——”
双本来想着说几句庆幸的话，可是她在松了一口气之余，看见了康指的方向所存在的东西。
这是......天使吗？
这是一个巨大的诡异人形物体，上半身拉长到了下身三倍有余，双臂如两根柱子一样，直直插入地表，椭圆形的头部没有五官，整个人体就如同被定型的橡胶一样，只不过通体纯白，丝毫灰尘都没有。
“看出来了吧？这也是天使。”康垂下弩，“天使有很多种，之前攻击你的是其中最常见的攻击天使，我们称其为灰烬。而这，是唯一的守护天使，我们称之为曙光。”
“守护？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康松了松肩膀，“很奇怪，对吧？天使们百年前几乎荡平了人类一切，可在最初的天坠之后，许多人凭借同属于天使的曙光的庇护，存活了下来。”
“它......在庇护人类？”
双此时正在数公里外眺望着曙光，那个样子实在难以让人联想到守护。
“没错，只要有曙光的地方，方圆十公里内基本都不会有其他天使出现。只要天使不出现，再凶残的动物，人类总能想办法处理。这还不够它被称为守护天使吗？”
“这么说确实......关于天使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我想再了解了解。”
双已经从起初的厌恶、避世的态度，转变成了好奇、求知。她，或者说他，似乎是个擅于开导自己的人。
“有机会再说吧。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虽说不用担心天使，但远远称不上安全。”
康举起弩，对着双的方向就是一箭，双吓了一跳，不由举起了手，结果弩箭蹭着她的头皮飞过，击穿了她身后一只狗头虫的要害。
“为了救你，我消耗掉了大杀伤性武器，现在一旦直接遭遇大型生物，基本只能等死。”
“是，是吗。”
双不得不接受。
“那你至少告诉我，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守护天使吗？天使不是为了消灭人类而出现的吗？”
“......”
康的眼神迷离了霎那。
“百年来，人类为了生存改变了许多。但，对于天使的认知几乎一成不变。一切就和当初它们降临前一模一样：一无所知，一无所获。结果，除了最基本的分类、能力，我们就不知道别的了。硬要说的话，也就是守护天使的数量正在逐渐减少这一点了吧。”
双看着康的背影，这是个年轻矫健的身影，此刻却显得有些沧桑。
“快点走吧。”
“嗯。”
“轰！！！”
就在他们准备赶路的时候，巨大的爆炸声在不远处响起。
“卧倒！”
康第一时间作出指示，双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氛里，反应略微慢了一些，结果刚准备趴下，一股热浪袭来，和康从天使手中救下她时一样的感觉，她飞了出去。
“双！FUCK！”
啊，看来世界骂的头把交椅归属于这四个英文字母了啊。应该说实至名归。
这是让双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和地面接触前唯一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的颈椎位置传来了碎裂声，眼前一片金星，视界内毫无外物，没有失去意识实在是奇迹。
“嘎啊——”
和鸭子的叫声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尖锐，更加响亮，明显是由体型更大的什么东西发出的。
双挣扎着，勉强让自己的视界内亮堂了起来。
鸭嘴兽？不，没那么可爱，这个庞然大物足有两辆轿车那么大，如同蜘蛛般的节肢四足，除了第一眼能看到的巨型鸭头，这玩意儿没有半点鸭子的样子。
这玩意儿......好像在痛苦？
因为，它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双身上，而且在不停扭动着，叫声此起彼伏，甚是凄凉。它转动身体到了某个角度后，双看见了它身侧深可及脏的骇人伤口。
“双！！醒醒！！！”
从撞击的震荡里逐渐恢复过来的双听到了康的呼喊，循声望去，只见康矮身躲在一个土堆之后，有许多前所未见的相对小号的动物不断在他和双之间穿过，向远处奔逃，明显是被那鸭头巨兽惊扰，而意外阻挡了康赶到她身边的路。
“艹！哪个狗逼炸的？！故意害我们吗？！”
哦，看来国骂依然存在，这我就放心了。
在这个基本可以说万策尽的情况下，双只能给自己找个细节来扣着想，才能维持自己的意识。
“啧。”
康将弩箭背到身后，从腰间抽出匕首，似乎准备强行冲过来。
“嘎啊啊啊啊啊！！！”
这时，鸭头巨兽突然发出迄今为止最为凄厉的惨叫，随后侧身，伤口向上，倒下了。
巨兽的四肢继续抖动了片刻，便不再动弹。
“呼，千钧一发啊，小哥，小姑娘。”
然后，一个身影从巨兽身侧冒出。
“你们得感谢我啊，刚好看到这个鸭头蛛的行动轨迹是要追上你们了，立马先下手为强，炸了它个稀巴烂啊，哈哈哈。”
来者是个老人，灰白须发，略微驼背，背着个比康的行囊大得多的袋子。他对着康和双咧嘴微笑，同时挥舞着右手：“哟，还好吗？”
“好个屁！你真想帮我们，有一万种方法把鸭头蛛引开而不是在我们都在天芯弹波及范围内的时候去炸它！！！”
康上手揪住老人衣领，几乎要把他拽离地面。
“哦哦，冷静冷静，我这不是太着急了吗？而且，你看，我年纪也大了，身手自保就不错了，还搞引怪这种高难度？你太看得起我这把老骨头了吧。”
老人双手搭在康的手臂上，支撑着自己不至于完全被康拉着走。
“说起来，你带的那个贼标致的女娃，她没事吧？”
老人转移话题道。
“啊，对。双！”
康松开老人，转身朝双而来。老人松了口气，就地靠着鸭头蛛的腿坐下了。
“你没事吧？”
康抱起双。
“嗯......嗯？”
双本来想反问一句“可能没事吗”，结果仔细感觉了一下，全身好像没什么大碍，活动自如。
好像和康刚刚遇见的时候也是，刚开始觉得自己身负重伤，醒来的时候就头疼了一下，就没事了......
“好像没什么......”
带着疑惑，双回答道。
“呼。”康松了口气。
“嘿嘿，结果好一切都好。小伙子，你的小姑娘也没什么，我们这就算谁也不欠谁吧，现在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没把握一个人赶路了，你是要去前面那个守护据点吧？结个伴？你能规避不少危险，我可以帮你照料照料小姑娘。”
老人见状，立马开口道。
“......行吧。”康应允了。
双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刚刚张开嘴，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