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长生有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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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回忆

“我在药神村生活了十三年,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有个皇帝父亲,每次别的小孩骂我是没爹的孩子,我就生气地跑去找母亲控诉。”

“那个时候我很讨厌我的父亲,因为我一次都没见到过他,他却害我一直被别人辱骂,偏偏别人有爹有娘,我还不能痛快地骂回去。”

或许是想起了昔年母亲的不容易以及自己地童年遭遇,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我更小的时候,母亲会让我不要跟他们计较,说我的父亲只是常年在外做生意,其实是他一直在寄钱回来,辛苦地养着整个家。”

“以前我听了这些话,心里就会觉得没这么生气了,甚至觉得我父亲很伟大,因为他虽然人不在我和母亲身边,但心一直都在这个家里。”

他目光闪烁,语气微微带着几分落寞,垂下了眸:

“可忽然有一天母亲跟我说,我长大了,可以去找我的父亲了,我从小到大一直戴着的玉佩,就是我千里寻父的凭证。”

“我当然不能理解,为什么是我去找他,而不是他回家来看我们孤儿寡母?他就这么忙,忙到含辛茹苦为他养育了十三年儿子的妻子都不回来看一眼。”

“那时候我更生他的气了,更不愿意去找他,我觉得自己也可以照顾好母亲,一辈子守在母亲身边,怎么都比十三年没有一封家书寄回来慰问一声的负心汉好。”

“母亲听了我的气话,气得生了重病,整日躺在床上咳血不止,就连药神血脉里的治愈能力都不能救她。”

想起这些事情,他就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母亲,忍不住双目泛红:

“那个时候我以为母亲身上流着的神血能救她一命,所以在她床前说了许多父皇的坏话,我不承认是自己的行为伤害了她,还觉得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

“没多久,母亲就病逝了;她临走之前,让我一定要去宫里找我的父亲,那时我才知道,我的父亲原来是一国之君。”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观察了一下沈书香的表情。

沈书香正静静地凝视着他,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让他继续说。

萧诚低头,看着手上雪脂玉佩的绥带上系的那只刻了他名字的小铃铛,继续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因为这块玉佩十分珍稀,我又正好赶上了元宵节,听说宫里的人都会在那天到护城河放河灯,所以我就在那里守着,凭着母亲告诉我的外貌特征,很顺利地跟父皇相认了。”

“一开始,我心里很不喜欢他,因为知道他是皇帝以后,我就觉得他这么多年没去找母亲,一定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偌大的后宫,早就忘记了我们孤儿寡母还守在深山之中。”

“他为了我置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请了很多人来祝贺我终于洗尽铅华认祖归宗;但是我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那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他们的祝福我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恭维;我想问父皇宴会什么时候可以结束,我什么时候可以安安静静地睡个大觉做个好梦,可是他什么也没听到。”

“我想我的母亲,我难过她不能跟我一起回来,如果那个时候她也在宴会上,我就可以很高兴地吃吃喝喝,最后安心的睡在她怀里。”

“如果她不是族长,也不要这么恪守成规,那我们早就可以和父皇一起在皇宫里面过好日子,她就不会孤单的死去。”

听到这里,沈书香在心里暗自叹气,其实以萧月莲的身世来看,哪怕是她被封了贤妃,在那看似华丽辉煌却毫无自由可言的深宫里,又能和萧诚过上几年的幸福日子呢?

“哪怕是我很渴望父爱,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也不太想跟父皇太过亲近,因为接近他会让我觉得我背叛了母亲,这让我不能接受。”

“我真正接受他的时候,是他在第二年的除夕那天晚上喝醉了酒,一身酒气跑到我的寝殿要和我睡,结果被我一脚踹到床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他是九五之尊,一国之君;但他却在我面前流了很多眼泪,说他想我的母亲。”

“他说他这十三年来没有一天不想着我们母子二人,他想去看,但国家大事阻挠着他,他找人去问,也只能得到一些无关痛痒的消息。”

“他不想只能听别人说起我们的近况,他想真真切切让我们留在他身边,可惜我母亲不能离开村子,而经过十三年前那件事后,他也再没有办法离开皇城。”

相知相爱,情比金坚;却分隔两地,此生不见,还有什么比这样更让人绝望?

“我才知道原来这十三年里,他们两个人的内心都备受煎熬,谁的心里都不好过,唯有把我当成一个寄托。”

“我才明白母亲为什么一定要我非认回父皇不可,因为她知道相见再难,不是千里之隔就是阴阳两隔,那还有什么能比两人的孩子更能抚平这样的伤痛。”

“前十三年,我其实是父皇留给母亲的寄托,所以母亲才能坚强地一直抚育我,爱护我。”

“后来我才是母亲留给父皇的寄托,即便她已不在人世,父皇也还能通过我的眼睛看到母亲的影子,得到一丝慰藉。”

“从那以后我才慢慢地接受了父皇,慢慢对他敞开心扉;他对我也很好,他还在世的那几年之中,我几乎是他最宠爱的皇子。”

萧诚又开始自嘲,谴责自己年轻时的不懂事:

“只可惜我脑子太笨,又不学无术,从乡野地方来,不知道皇宫里的明争暗斗极其惨烈。”

“父皇知道我心思单纯,所以不强迫我文武双全,他也知道我根本没想过争皇位,所以一直都让我随心所欲地过开心日子。”

“我跟几个皇兄一起习武,他们什么都很厉害,只有我是个半吊子,学了好几年也只会一点三脚猫功夫,常常被他们笑。”

“他们知道我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都对我特别关心,平日里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让给我,我那个时候真的觉得很开心。”

“但可能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傻了吧唧的傻小子吧。”

话说到这里,温馨的时刻也就都过去了。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那些事,萧诚再也放松不起来,脸色逐渐变得平静而冰冷,开始回忆起一切不美好的事发生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