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孝顺,最近确实有一件大事发生。”人群中忽然有一道声音微微说道。
“你说的是那件事吧?闹得沸沸扬扬的。”有人接了他的话。
此时,其他群众一下子来了兴致,开始讨论起来:“你们说的是四皇子的事吗?”
“就是这件事,现在好像各城镇都在城门镇关处加强了防守,严肃的很呐。”
“可不是嘛,我前段日子陪娘子回一趟娘家,回来的时候就被城卫盘问了许久,好在没把我们夫妻二人当奸细。”
……
四皇子……长孙诚?萧诚?沈书香拿起茶杯的手顿在半空中,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已经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早上才处理好的事,就算是那个紫狮卫还是顺利发出了信号传出了萧诚的消息,这事也不应该这么快就被群众知道啊。
她一下子打起精神,打算继续听他们说下去。
本来说书先生是打算休息片刻就接着讲下一个故事的,但看到众人都分分投入到这个话题,他便也懒得再讲了,干脆自己也成为了听客。
人群里少不了一脸茫然的听客,正放出求知的眼神追问道:“什么事啊,什么事啊,我都没注意瞧官府贴的通告。”
那人瞥了他一眼,耐着性子解释道:“也就这几天的事,说是四皇子提出想要去给先皇守陵,以此尽尽孝心,却在半路被敌国派来的细作杀害,就这么没了。”
守陵?被害?那逃出来的是谁?沈书香柳眉微锁,在心里默默思考起来。
她应该不太可能会认错人,就算那时萧诚只有十几岁,但模样基本已经定了型,她不会认错的。
而且他身上有雪脂玉佩,跟先皇早年佩戴的几乎一般无二,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真的认错了人看错了信物,但紫狮卫不是假的,若是想取他性命,那只暗器应该直攻他胸膛让他当场毙命。
既然没有一击毙命,那就足够证明紫狮卫只是想带走他,并不可以杀害他。
沈书香反复思量,觉得自己应该是没被骗的;这么说来,撒谎的就不是萧诚了。
那解惑之人两手一摊,耸了耸肩:“后来皇上就因为这件事向敌国,也就是派来细作的南渊发了战函,未免再有南渊奸细混入栗朝,所以才让每个地方都加强了守卫。”
那得到答案的人又是一阵惋惜:“那四皇子也太惨了吧,千里迢迢跑去守陵,却死在了尽孝心的路上。”
另有一人附和道:“就是啊,难得有主动提出要去守陵的皇子,没想到南渊这么没天良!”
又有人说了:“南渊本来就一直都不服每年向我朝朝拜,只不过十年前输给了我们,才迫不得已签了十年的听话契约罢了。”
“看看他们这几年送来的贡品,简直是越来越轻视我朝,可能是想着十年之期将至,所以不愿再继续做乖乖狗了吧。”
这么说着,他却一点都没有担心的神色,仿佛是在说什么闲话家常,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一样。
于是就有人问:“要起战乱了,我们翼城与南渊的战场又离得最近,最容易受到波及,你怎么一点也不慌?”
他一副无惧无畏的样子,轻描淡写道:“怕什么,你们难道对军队没信心吗?”
“别忘了我们栗朝当年是如何在其他四国的围攻下突出重围;不止平定了战乱,还与各国签署了多张契约,这才有今日的盛世。”
栗朝其实并不算是一个很大的国家,所以很多国家都会觉得它应该挺好欺负的,但奈何它的气运就是这么好,危机时刻龙椅上坐的是明君,明君的手下又有数十位勇气可嘉的威猛将领。
“今时不同往日,当年威猛无比的老将也战死了些许,如今还活着的,怕是也没有当年那般所向披靡了。”
有人悲观,就有人乐观,于是有一道声音否定道:“说什么呢!就算没有那些老将,难道新任的将军就不行了吗?近年来可是有不少意气风发的新将被提拔上去了。”
先前信心满满的人一脸骄傲道:“要我说,南渊这个小地方根本用不着这么大阵仗,我们有英明神武的皇上,再随便让我们李大将军去那边打压一下,还不是得乖乖臣服?说不定还能就这么把它给收了。”
另一人则笑了一声:“你都说了南渊是个小地方,还用得着咱们李将军去?杀鸡焉用牛刀?”
那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囔道:“速战速决不行吗?”
李大将军说的应该就是李鞑,作为顾曦月一手培养的义子,他可是完美的继承了顾曦月的本事和心性,是唯一一个用来跟自家长辈比,毫不逊色的年轻人。
他十八岁的时候就跟着顾曦月在战场上立了功,从此一战成名,越发势不可挡,是顾曦月凄冷岁月里不可多得的温暖慰藉。
这些百姓不止拥戴李鞑,更以长孙文瀚为傲,虽然沈书香确实也曾欣赏过他,但如今却是越发迷糊了。
是智勇双全的明君,还是为一己之私伤人的暴君;是想替弟弟报仇雪恨的哥哥,还是虚构事实借机追捕的兄长?
沈书香暗暗垂眸,脑海里迅速织起一张信息网。
南渊?她依稀记得,那只是十年前一个见其他三国围攻栗朝,就想趁火打劫分一杯羹的小国家而已。
当年签署契约时,长孙文瀚还自告奋勇,想要亲自与他们的首领见面,先皇怕有意外,于是让战场离得最近的顾曦月陪同了一下。
那时长孙文瀚当场杀死了南渊首领从而引起了暴乱,但首领已死,暴乱持续没多久,南渊便再也神气不起来,只得乖乖的低了头。
这也难怪,直到现在都对栗朝窝了一肚子的火,到了契约一旦到期,长孙文瀚就不得不对他们开战的地步。
不过按道理来说,就算长孙文瀚要恨,也应该是更恨另外三个侵略手段更极端,也对栗朝带来更大灾难的国家;像南渊这种只敢趁火打劫的小国家,他为什么会失控成这样?
她仔细回想着当时发生的一切,从长孙文瀚进入敌方军营,到谈判过后拿出契约书签下名字;从温儒浅笑地将契约书递给敌方首领,再到最后突然暴走将对方一剑封喉。
这中间难道还有什么……?
忽然间,她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名字:“咏……娘?”
“杀了你!杀了你为咏娘报仇!”
这是长孙文瀚杀害南渊旧首领时吼出的名字,没有任何预兆,他就发了疯一般扬言要为她报仇,眼睛里充满了凶光,几乎已经失了神智。
这一切发生在风驰电掣之间,长孙文瀚的动作又迅速猛烈,任谁也想不到前一秒还带着笑容递出契约的他,下一秒就会突然变得这般可怕。
所以,当时还没反应过来的顾曦月没能将他拦下来,南渊旧首领在极度惊恐的眼神下被割了喉,也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