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长生有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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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恩公

为了不惹沈书香生气,萧诚这次很听话地没有乱动,乖乖的躺在床上休息。

只是他躺在床上不知道要干嘛,因为以他的身体状况来说,他确实用不着像普通人一样要养这么久的伤,迄今为止他受的最重的伤也只要他躺了五日而已。

想到这里,他伸出左手,看了看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伤痕了的手掌,就在五天前,这里还被划了个大口子,血流如注。

如今虽然好了,但那天受的伤可不止这点,那天的经历也像刀子一样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里,哪怕是稍微回想起来,也是极伤人的。

“皇兄啊,你下手可真狠。”萧诚喃喃自语,眼中是无尽的失望。

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又在身上不断摸索,袖间胸间都摸了摸,最后从腰间摸出一块玉佩。

此玉质地温润通透,不可多见,如脂细腻,如雪洁白,是难得的雪脂玉,上面雕了栗朝的皇纹,踏云飞龙。

这种雪脂玉在栗朝只出现过一次,还只有勉强能够打造两件配饰的量,全都被皇室收进了国库,就算是是有名的高官巨商,有权有钱都不一定能求得一块。

这块玉佩之下用绥带串了颗金铃铛,上面刻了个‘诚’字;铃铛被萧诚的手指拨动,发出叮铃脆响,空灵悦耳。

他微微抿嘴,将它捂在胸前,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你还在。”

手中握着这块玉,他心中总算是安定了下来,沈书香这间屋子虽小,却也是个僻静的地方,他终于不用担心再被追杀了。

不知不觉中,他沉沉地睡了过去,好像除了受伤昏迷,这是他这一年来睡得最沉的一觉,以至于沈书香都用过晚饭了,他才逐渐转醒。

知道他醒了,沈书香才将饭菜重新热了热端给他吃,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麻烦的,毕竟她一个人有时候也会觉得挺孤单。

萧诚觉得很不好意思,要一直麻烦沈书香端茶递水的照顾她,而且自己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将来就算想回报,也实在不知道拿什么回报。

沈书香给他架了个小桌子放在床上,他坐在床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边吃边跟坐在一旁绣手绢的沈书香搭话:

“小恩公,你为什么这么帮着我啊?”

沈书香继续绣着尚未完工的兰花手绢,漫不经心地回他:“我既然决定把你捡回来,总不能不管你的死活。”

她又抬眼看了看他,正声道:“还有,不要叫我小恩公,没大没小的,我可比你大了不止三五岁。”

萧诚心里觉得她故作成熟,哪个长了眼的看不出来她才十七八岁?

但谁让人家救了自己呢?恩公的意思最大嘛。

于是萧诚笑看着她问:“总不能直接叫名字吧?那要叫什么?”

沈书香仔细想了想,虽然年龄摆在那里,自己可以当他婶婶辈了,但是这么大一人叫她婶婶,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于是,她仔细思量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叫姐姐好了。

“姐姐?”萧诚差点一口饭喷出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书香理所当然地点头:“不然呢?”

萧诚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俩走在街上是像姐弟还是像兄妹?”

“别人怎么看很重要吗?”沈书香轻轻问他。

萧诚一时语塞,找不到可以反驳她的话,但他还是不理解,在他的印象中,女孩子不都是希望自己被别人叫得越年轻越好吗?

“这样吧,我还是叫你恩公好了,我不加小,就叫恩公可以吧。”

无论如何,萧诚也没办法叫一个比自己年轻的小妹妹作姐姐,虽然她可能心性很成熟。

“那就随你了。”她低着头刺绣,头也不抬一下,毕竟她也并不特别讨厌这个称呼。

萧诚夹了一块腌菜咬了一口,心里遗憾没有酒来配,但他不敢跟沈书香要,那样他可能会被骂。

他只好继续搭话:

“恩公,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怎么一个人住在这山里?不怕野兽,不怕山精妖怪吗?”

萧诚真的很好奇,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应该生活在城镇里面比较合适些,独自生活在深山之中,未免太过无聊无趣,也有些危险。

沈书香一针一针地刻画着手上的兰草,不以为然道:“在热闹的地方待够了,自然就喜欢安静些的地方了。”

“而且就算山里有危险的动物,它们也伤不了我半分,何惧之有?”

听她这么说,萧诚才想到她应该是有点武功傍身的,不然一个柔弱女子怎么能将他带回来?又怎么能一下子制住他?

“但是生活上也会有些不方便吧,就比如说生了病,没办法走很长的路去镇上请大夫,又不能拖着不治,那怎么办?”

萧诚想起来,她说过给自己找过大夫,那就说明她是不懂医术的,既然如此,自己生了病又当如何?

沈书香听到这个问题后,先是回忆了许久,又好像实在想不出例子可以举例说明了,于是只能说了一句:

“可是我一直很健康。”

萧诚哑然。

吃了几口菜,他好像又重新组织好了语言,接着又问:“那恩公你以什么为生啊?”

沈书香低着头针黹,继续漫不经心地回答:“父母留下的积蓄,和自己的一双手。”

萧诚忽然想到什么,便小心翼翼跟她提议:

“恩公给我买的那些药,想来也耗费了不少钱银,萧某身无分文,怎敢再让恩公破费,还是从明日开始,就不喝了吧?”

沈书香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抬眼去看他,语气略微不解:“那怎么行?你可是断了腿,轻易忽视不得。”

萧诚嘀嘀咕咕道:“可它真的很难喝……”

沈书香听见了他的嘀咕,只从容道:“良药苦口。”

萧诚也不放弃,继续说:“萧某也知道,恩公是为了我好,但是恩公维持生计本就多有辛劳,萧某怎么还能如此麻烦恩公?”

沈书香收了最后一针,将箍子松开取出了刚绣完的手绢,轻轻抚平。

接着她回应道:“这么多年早就成了习惯,何来辛劳之说?”

她也知道萧诚就是单纯地不想喝药而已,于是想故意逗他:

“那药虽然是贵了点,但我可是一下子就买了二十副,现在才用了三副而已,你要是不喝,岂不才是辜负了我一片好心?”

二十副!?萧诚瞳孔微缩,差点连碗都端不住,随即猛烈的咳嗽起来。

沈书香暗自笑了笑,将手上的手绢收了收好。

萧诚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却是没什么吃饭的心情了;他将碗筷一放,不解地看着沈书香:

“恩公对我如此好,不怕我是什么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