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老吉加,我都叫他老家伙!”老板娘一双妩媚的丹凤眼下出现了深深的阴影,显得有些憔悴:“他死了,今天早上,八点多吧!天还刚蒙蒙亮,就被发现死在路口那个枯井旁边,是淹死的。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僵透了。”
金梓一愣立马看向秦一白,只见那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紧接着皱起了眉毛:“淹死的?枯井?”。
“是啊!是个枯井!早就没有水了,也不知道怎么会淹死人?”老板娘阴沉着脸,显得忧心忡忡。
秦一白没有说话,迅速低下了头。他在心里飞快的计算着老僧人死亡的时间。尸体的柔软程度一定程度上显示出死者死亡时间。正常情况下死亡1-3个小时以内尸体就会出现尸僵,然后一般4-6小时会遍布全身。12-14小时达到高峰,24-48小时开始缓解。
根据老板娘的话推算,老家伙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晚上8点以后。因为“好再来”是一家饭馆,一般到晚上11点歇业以后,这条路上才不会有有人路过。这么算来,老家伙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天夜里11点以后。可是一口枯井如何淹死人呢?
秦一白习惯性的皱着眉头,问道:“现在尸体在哪里?”
“他是寺院的人,早上就被寺里的人抬走了。现在估计在寺里吧。不过,我担心的是,这个事情并不简单!因为我的账本也不见了!”
老板娘眼神闪了闪,沉默了一会:“哎,我说,我怀疑,老家伙是被人杀了!”
“什么?!”金梓吃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两个人怀疑的目光,老板娘叹了口气:“原来我以为你们也是做生意的,但是现在看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既然事到如此,我就告诉你们吧!哪个老吉加不是一个普通的僧人!他还在干着黑市的买卖,给人家当掮客,挣辛苦钱!”
接下来秦一白、金梓从老板娘的嘴巴里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在这个偏僻安静的小镇下,居然还有一条黑市买卖的生意场。这里靠近三国边界,虽然隔着雪山和大片的原始荒漠,但是直线距离是最近的镇子,而且自从这里通了公路以后,3个晚上就可以到达成都,然后通过公路或者铁路四散开去。
在利润的刺激下,德邬这里很快的聚集了一批地下商人,各种走私的商品货物就这样被辗转着运来输出。这几乎成了德邬一个公开的秘密,但是这里因为这也关系着当地人的生机,所以大家都对此守口如瓶视而不见。
与此同时也衍生了一批掮客,运输人。从中完成买卖双方不见面完成交易、运输的整个过程。而老吉加就是其中的一员,他是一个掮客!而老板娘就是一名运输人。
“那么,你的账本记载的是什么?”秦一白目光如炬的看着老板娘,问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老板娘的脸色可以滴出墨汁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慢慢的吐了出来:“那是记载的明细。上面有我接得各种生意运输的日期、行程、交接人、金额,备注……我习惯自己账目清楚。那只是我做给自己一本账本!”
“哼!恐怕那是一本催命符吧?”秦一白一点不客气的说:“你看到老吉加死了,又发现你的账本不见了,你害怕了!”
“废话!谁不怕死!做我们这行的本来就是一只脚踏在鬼门关上,不过要我死?也不容易!”老板娘冷哼一声:“想过河拆桥,老娘也的咬掉他一块肉来!我今天告诉你,就是想和你们做一笔买卖!我保证,你们并不吃亏!”
“还有谁知道你有记账的习惯?”秦一白认真的思考老板娘的话。
“嗯,应该没有人,我每次都是背着,人的。”老板娘突然放轻了声音,谨慎的看了一眼包间的门口,外面是走廊,上面没有一个人。
“我,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再说了,都死人了?!那些人那么凶!我们干嘛趟这趟混水!”金梓不甘心的怼了一句,惹得老板娘直接一记眼刀!
“你以为现在你们可以置身事外吗?哼!我是不怕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可是你们?不好说吧?!”
“你这是威胁我,我们?!你什么人啊!什么素质啊!”金梓气的上了头,气愤的瞪着老板娘的嘴脸,恨不得冲上去!
“好了!我答应你,帮你找到凶手是吗?确切的说,是杀老吉加的背后势力。”秦一白的话一针见血,让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安静了下来,他也望着包间外面的走廊,哪里是刚才老板娘出神的地方。
金梓一脸不可置信的拉着他的袖子,结结巴巴的说:“你,你,疯了?干?干嘛啊?你!你要死还拉上我啊?!”
“好!爽快人!我喜欢!那我就告诉你,一些事情我觉得跟老家伙死有关系的事情!”老板娘很快镇定了下来,她告诉秦一白,这些年从老吉加手里接到的活里有一些单子比较奇怪,总是在半夜从寺院后门运出来一批箱子,当天夜里就送走。去的地方也不固定,有时候是送去成都,有时候去送去更靠近边境的地方。
特别是靠近雪山的路不好走,而且还有巡逻的边防。但是哪里地形复杂,一般很难被发现而且翻过雪山就是出国了,虽然危险但是时间最短!这样的单子差不多一年两三趟,付款麻利而且运输时间短,全程有人押车,不需要司机帮忙,所以这样的快钱生意是老板娘很喜欢的。
因为这种生意都是些见不得光的营生,所以老板娘从来不打听客户的情况。但是她听手下的司机私底下给她念叨过:“那些箱子不大,但是密封的十分严格,看起来似乎里面装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贵重的东西?从寺院后门吗?”秦一白沉吟着,打量着眼前的人。
老板娘点点头,一副疑惑的表情:“是啊!总是半夜发车,从来没有白天出发过。而且这个生意就是老家伙价绍给我做的,他还把他挣得钱存在我这里,说是放这里抵酒菜钱。”
“可是,你知道的,他哪个老混蛋,哪里会自己掏钱买酒菜吃?还不是整天围着那些路过的人,东骗一杯,西骗一口,从来没有花过自己一分钱!”老板娘说着摇摇头。
“他这些年差不多在我这里存里有15万多!就在他出事的那天中午,跟你们吃完饭之后过了一阵子,他突然来找我,说是要取钱而且很急。那么一大笔钱谁立马就有啊?幸好我这边有些防身的现金,东拼西凑才凑够了给他拿走。走的时候,我还问,是去干什么?他只是嘿嘿笑,并没有说。”老板娘努力的回忆着。
“晚上的时候也没有见他过来,平时他都是那个时间过来混吃混喝的。再然后,就是今天早上,他就死了!”老板娘深深了叹了口气摇摇头。
“他死的时候,那笔钱也不见了!难道是谁见财起了歹心?杀了老家伙?!”老板娘怀疑的自言自语:“可是哪个老东西,谁会知道他有钱呢?他平时穷得叮当响跟个乞丐一样!”
“嗯,哪个人应该很熟悉他,而且,你说他是淹死的?!可是枯井怎么会淹死人呢?除非是人把他淹死后,拖到了枯井边伪造现场?这里最近的湖泊或者是河流、水井在什么地方?无论是什么情况,这个人应该是很了解老吉加的人,熟悉他的作息和行走的路线。”秦一白仔细的思考着这些零散的信息,
“你说,凶手是老吉加认识的人是吗?”金梓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这个人到底是跟他有仇还是贪钱啊?”
“认识的人?!”老板娘抽了一口气,喃喃道:“还熟悉他……”她说的很轻,轻的几乎都不仔细都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这个问题,我们必须自己调查!!”秦一白深深的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老板娘,抬起了自己下巴。他的目光透过包间的狭小的窗户的玻璃往向了远方,哪里有飞鸟飞过,远处传来寺院屋顶上的隐约的风铃声,一阵一阵……
糟心的一天终于结束了,夜晚来临整个小镇开始沉睡。7月的雨季居然难得没有下雨,整个德邬的天气变得干燥清爽,但是有的人的心中却变得焦躁不安!
金梓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漩涡,越发的看不懂这里的一切。这家旅馆、这座寺院、这里的人……一年前失踪多年的父亲为什么来到这里?那封平安信为什么推迟了一年才收到呢?这一切都像是一个一个的谜团紧紧围绕在了他的身边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秦一白按照惯例早早的躺在了床上,他闭上了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但是事实上他的脑袋没有停止一分钟。这几天发生的一件件的事情,在他的头脑里一帧一帧的过着,这一切表面的事实似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应该从哪里开始呢?这是秦一白现在需要思考的。
而此时小镇街边巷子口的二楼房间里,灯闪了一下,熄灭了。一个黑影迅速的消失在了门口,融入了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