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张卧拧断了杀手的脖子,穆羊人也松开双手。
两人来到倒下的老爹的身旁。
“老爹。”张卧轻轻唤一声,早已经泪流满面。
穆羊人同样是泣不成声,他用手捂着老爹肩膀上的伤口,他能感觉到老爹的命息已经非常微弱。
“跑...活着...活...。”
最后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老爹便没了生息。
老爹死了,但是现在来不及悲伤,因为还有一个杀手在追杀着块头和衣衣,穆羊人当机立断,拉起张卧。
“走。”穆羊人悲愤地对张卧喊道。“衣衣,我们得去救衣衣。”
张卧望一眼不远出的山寨,里面依然还传来几声零碎的惨叫声,他知道,山寨的众人是凶多吉少了。
“走。”张卧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眼里满是杀意。
两人快速地朝着块头逃亡的方向追去,谁也不说话,两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祈祷衣衣和块头没有被追上,因为块头无论如何是对付不了那名杀手的,对方可是灵者,方才击杀的那名杀手的修为至少是下灵求道境,那追杀块头而去的那个杀手应该也是这般实力,所以,这不是块头可以应对的。
......
夜很静,微风穿林而过,没有人知道,三线峰上的一群避世隐居的人,正在被屠戮,如杀鸡宰羊般被杀害,这些人前一刻还在把酒言欢,庆祝着、憧憬着未来的生活,因为山寨附近发现了一处金石矿。
山寨的人至死都不知道,为何灾难会突然而至?行凶者是什么人?这些人又为何要如此残忍?赶尽杀绝,他们虽然干过拦路劫道的事,但是没有伤人性命,更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些杀手何以如此惨无人道。
张卧和穆羊人一前一后,在密林里飞奔着,两人焦急万分,边找边喊着块头和衣衣的名字,林子很大,无法确定块头跑的是那个方向。
块头的体力穆羊人是清楚的,就算背着一个人,还抱着衣衣,他也能跑得飞快,但对方可是灵者,速度上绝对比块头只快不慢。
“前面有情况。”张卧突然减缓速度,望着前方不远处,沉声对穆羊人说道,他的敏锐性显然要比现在的穆羊人要出色得多。
穆羊人也慢了下来,跟在张卧的身后,望向张卧所望的方向,月灵息被废,速度上他已经完全跟不上张卧,还是张卧有意减慢速度,他才能勉强跟上。
一阵微风刮了过来,穆羊人闻到了一丝微弱的血腥味,这血腥味不是来自自己身上,也不是来自张卧的身上,而是被这阵微风从前面带过来的。
穆羊人能闻到,张卧自然也能闻到,只见他神色一紧,望一眼穆羊人,然后也不管前面危险不危险,发疯般快速地冲了过去。穆羊人也紧跟其后,他心里无比慌乱,难道块头和衣衣已经遭受不测?穆羊人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往这方面想,心因为悲痛和慌乱而不停地在打颤。
两人疾跑而去,很快,两人看到一个宽大的身影跪在地上,那是块头,他正惊慌失措地望着躺在他面前的那个小女孩。
“衣衣。”张卧嘶喊一声,飞奔而去。
穆羊人心一沉,也快速地跑向块头处,这时他看到一侧的那处山石上,躺着那名追杀而来的杀手,他鼻子和嘴不停有血流出来,已经奄奄一息。
见到穆羊人和张卧出现,块头一脸的自责,‘啊啊啊’地想要表达什么,张卧没有理会他,径直去查看躺在地上的衣衣的情况。
穆羊人急忙示意块头安静,然后也俯身查看衣衣的情况。
衣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是失去了意识,她嘴角带血,身上有火焰灼伤的痕迹,部分衣服都烧不见,显然是中了一个强大的术。
张卧探了探衣衣的命脉,虽然脉息还有,但是比较微弱。衣衣的状况让两人心急如焚,但是都不是医师,不知道衣衣到底伤得有多重,不知道她是否还能醒来。
衣衣旁边的不远处,躺着小铁头。
穆羊人过去看了看。
张卧依然待在衣衣身旁,他望向穆羊人,询问小铁头的情况。
穆羊人摇了摇头,悲愤着、无力着,地上的铁头已经气绝身亡,他双手紧紧握拳,望着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杀手,这时块头走了过来,傻傻地望着穆羊人,脸上的泪痕显而易见,眼睛里满是恐惧,双手不停地比划着,他在询问衣衣怎么样了。
“衣衣还活着。”穆羊人望向那名杀手。“是你做的?”他问。
块头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张卧离开衣衣身旁,像一头暴怒的野兽,扑向那名奄奄一息的杀手。
“块头,你去照看衣衣。”说着,穆羊人也快速奔向那名杀手。
张卧掐住那人的脖子,欲要扭断他的脖子。
穆羊人及时赶到,拦住张卧。
“张老大,先问问他。”穆羊人说道,同时他很吃惊的发现此人身上的骨头几乎都断了,嘴、鼻孔、耳朵都留着血,是什么样的冲击力才能造出这样的伤势,但是现在不是思量这个的时候。
“你们是什么人?”
杀手嘴角一动,做了一个惨笑的神情,但是他笑不出来,心中极是不甘,作为郭氏兄弟的心腹,他是少数几个知道此次行动目的的人之一,本以为结束这次行动后自己就能在家族中飞黄腾达,没想到竟然阴沟里翻船。
“说,我便给你个痛快。”张卧全身都在瑟瑟发抖,脸色涨红,仇恨像怪兽一般吞噬着他的心,满是血迹的那张脸显得格外狰狞,没人知道现在他内心正在经历着什么。
杀手不屑地望着张卧和穆羊人,用微弱的声音说:“告诉你又能怎样,你还能复仇?”反正自己已经要死了,什么忠诚,什么荣华富贵,都将与自己无关了,这些年在南宫家,在郭氏兄弟手下,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少干,但是他从未觉得自己有一天会遭到报应,因为这就是道理,因为世态就是如此,强权欺凌甚至屠杀弱小,天经地义,否则还叫什么强权。
“天殷城,南宫家,墉城郭氏三兄弟,为金石矿而来,你们去报仇吧。”
说完,杀手想要大笑一声,但是他话音刚落,张卧便扭断了他的脖子。
了结了杀手后,张卧瘫坐在地,像是失了魂一般,身体不停地在打颤。
穆羊人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久前他就经历过,悲痛着,无力着,犹如身在地狱,有着万腔怒火,千般仇恨,却发现要惩戒凶手,要复仇是多么的困难,可以说几乎无望,这就是世道,弱小的他们根本无法撼动那些大家族分毫,即便自己恢复了修为,再加上张卧,又能做什么呢。
但是有一点,穆羊人无比清楚,他们得活下去,老爹死了,小铁头死了,山寨的大伙儿也绝无逃生的希望,衣衣还重伤昏迷不醒,所以他们得活下去。
“张老大,你给我振作起来,老爹让我们活着,我们得活着,活着才能报仇,还有衣衣,她需要治疗,她需要我们,我们得离开这,另外的杀手随时有可能追杀而来。”穆羊人咬着牙,在张卧面前大喊着。
“你听到没有。”
张卧猛地站起身来,像是恢复了神志,嘴里念叨着:“溪谷,我们去溪谷,那个人一定能救衣衣。”说着他便跑向衣衣,把她抱在怀里。
“跟我来。”张卧瞧准一个方向,抱着衣衣就往前走,块头紧跟着,眼睛始终望着张卧怀里的衣衣,一刻也不愿挪开。
穆羊人走到小铁头身旁,用手帮至死没有瞑目的小铁头把双眼合上。
“小铁头,对不起。”穆羊人跪在地上,对着小铁头的尸体行了个揖礼,然后便转身追张卧而去。
三人带着衣衣开始在密林中逃亡,张卧领着穆羊人和块头一直往森林深处跑去,通常来讲,此时衣衣受了重伤,最好的选择应该是下山,到最近的镇上或者城里找个医师来救治衣衣,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下山说不定会遇到那伙行凶的人,即便是顺利到了最近的镇上或者城里,是否能找到可以医治衣衣的医师?即便找到了,对方又是否愿意出手相救?
所以,穆羊人没有去问张卧是要去哪里?他说的那个叫溪谷的是什么地方?溪谷里的那个人又是谁?那个人是否真的能个救治衣衣?
他选择相信张卧,事关衣衣安危,张卧比谁都在乎。
浓厚的夜色渐渐变得淡薄,天色似乎就要放亮,穆羊人他们已经在密林中逃亡了一夜,未做片刻的停留,因为衣衣的情况非常不好,他们需要尽快地赶往张卧说的那个叫溪谷的地方。
只是越深入,路越难走,因为根本没有路,只好在荆棘中缓慢穿行,无法想象这密林深处会有人居住,这时候由块头怀抱着衣衣,他身躯庞大,能很好的用身体护住衣衣不让她被荆棘刮到。
张卧则搀扶着穆羊人,艰难前行,在之前的战斗中,两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尤其是张卧,他的伤不轻,只是被他强行忍着,因为衣衣现在命悬一线,他心头只有一个念头,要让衣衣活下来,衣衣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穆羊人的想法跟张卧是一样的,要让衣衣活下来,因为衣衣是身在深渊地狱的他们心中的那道光,是黑暗中他们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