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劳徐公子惦记!”宋寅初将药篓护住身后,挺胸对着徐由硬声说道。
“嘿嘿,狗娃儿你倒是谦虚,但有没有好东西还是我看过之后再说吧!”
徐由嗤笑一声,身形猛地冲来,几个跨步就欺至身前,不由分说就要推开宋寅初去夺他身后的药篓,不料手感一空,惊诧间看去,宋寅初矮身躲开,正顺势从下而上带着些微风声一拳打来。
拳头在徐由的视线里越来越大,“嘭”的一声,徐由仰头后退了几步。
周围人都看呆了。
这小子性子也太烈了,竟然直接动手了。
窟中都安静了下来,稀里哗啦的雨声让这短暂的沉默更加尴尬。
宋寅初收拳胸前,表情无辜,还有那么一点害怕。
周围人一阵腹诽,被打的人不是你啊,你干嘛做这表情。
徐由摸了摸鼻子,流了一点鼻血,他楞了一下,很是不解的对宋寅初说道:“你不给看就不给看,有能耐拿着药篓躲开便是,打我作甚!”
其实方才那一拳徐由并不是躲不开,而是他实在想不到,几天前还是个在他的威压下匍匐颤抖的少年,现在竟然变得如此身手矫捷。
难道这小子真的是王昊的徒弟,之前在人前一直有意藏拙?
宋寅初盯着他,没有一丝抱歉的说道:“嘴长在你身上,怎么说都是你的事,但你既然不征求我的同意就抢我的药篓,那我打你又如何。”
“狗娃儿!”
徐由闻言怒极,他本来就是个世家纨绔子弟,何时受到如此的奚落,而且前几天吃了教训,方才那一推都没敢用力,没想到竟然让这少年如此嚣张。
“不许那么再叫我!”
“我就叫你狗娃儿,怎样,你还能再打我不成?”
“嘭”又是一拳,徐由再次仰头。
众人再次惊呆,嗯嗯嗯嗯???
这少年吃药了吧,脾气这么冲!
“你妈的,臭小子,你找死么!”徐由再也忍不住怒气,咬牙切齿,狠狠看着宋寅初,道:“你再打我,信不信我废了你!”
“嘭”
果然又是一拳。
众人都眯起眼看着宋寅初,不禁想为他鼓掌。
他们已经不再赞叹他的胆量,而是为他作为打人者却一直露出无辜弱小的表情而赞叹。
太厉害了。
这个表情管理太强了。
这一拳没有再让徐由后退,甚至连头都没仰起来。
尽管鼻血已经流到了衣襟上,他也没去擦。
徐由要认真了么,周虎不禁开始为宋寅初担心起来。
“好!好!好!狗娃儿,有本事再打一拳!”
于是乎,宋寅初强忍心中对徐由这种癖好的不解,再次打出一拳,但依然留了几分劲。
这一拳,徐由没有动,连身体都没有晃,直接硬接下了这一拳。
“你就这些能耐了么,力气不够大啊,再来!”
众人闻言都惊的后退了一步,还来?这,两人之间,是有什么爱恨情仇么?
宋寅初心下却是起了一丝敬佩之意,不为别的,只为这徐由接了他这么多拳,连语气都不曾有过一丝变化。
太强了,太能挨打了!
“嘭”
“再来!”
徐由向前逼近一步。
“嘭”
“没吃饭么,就这些力气!”
又往前逼近一步。
“嘭”
“你这拳就跟路边野狗挠人一样。”
这下徐由几乎和宋寅初面对面了。
宋寅初扶着膝盖喘了一会儿气,抖抖肩,像是在活动筋骨。
而在一旁看戏的众人都“唔”了一声,这少年也开始认真了么,好期待啊!
嗯?期待?他在打我们公子为什么我们会期待?
再看向徐由,几乎满面是血,看起来极为惨烈,但却很亢奋!
“来啊!再来啊!”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旁边众人一人里,甚至有人忍不住开始振臂给宋寅初加油了。
宋寅初终于站定,左腿后迈一步,,收拳腰间,浑身绷紧,就要出拳了!
就要出拳了!
他出拳了!
他的拳头在空中逐渐偏过一个角度!
哦?这是什么拳法么!
更偏了,他的拳头更偏了,难道是想出其不意的使出这一拳么?真是个有意思的少年啊!
哦?他的拳头化掌了!是手刀么!真是期待啊!
嗯?他的掌又化爪了!
招式竟然如此纷繁,应该是个威力巨大的爪法!
咦?他的爪怎么抓住旁边的药篓了?是想用药篓作为武器么?
明白了,拳头已经造不成更大的伤害了,开始使用工具了吗,真是有天赋啊!
他的身体怎么背过来,明白了!我明白了!他是想后踢!
是的!他要后踢,你看他两腿上的肌肉如此绷紧,原来这少年是修炼腿法的么?
哼,主修腿法我就会怕你了么,我要让你明白我的恐惧,就是任凭你打我,你也伤不了我分毫!
哈哈,来吧!
没错,后腿再绷紧一点,腰部用力,嗯?你的腰怎么前倾了,这不离我更远了么?果然还是个少年啊!
嗯?你怎么倾的更加厉害了,喂,你这样的后踢是没有威力的,赶快正过来啊!
于是在所有人无比期待的注视里,宋寅初背对徐由,身体前倾的越来越明显,他向前迈出了一条腿,而不是向后踢去。
嗯?这少年,要干嘛?
正想着,那少年又往前迈了一步!
嗯?那少年怎么手里还抓着他的药篓!
嗯?那少年是不是要抓着他的药篓跑路了!
嗯!是的,那少年跑了!
雨声连连,宋寅初抓着药篓疯狂的冲进了大雨之中,他跑了!
深窟里的众人瞠目结舌。
“公子,你是不是白挨打了!”
徐由满脸血渍,这时才反应过来,他运转内力,朝着宋寅初模糊的身影大声吼道:“狗娃儿,我要杀了你!”
“公子,咱们去摘雾蛇灵芝吧!”
正在气头上的徐由反手一个巴掌,带着呼啸的破风之声,扇在说这句话的周虎脸上。
“啪”的一声,极为清脆响亮的声音,传了很远。
宋寅初听到了,心下有些不安,但没有细想,脚步不停。
周虎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重重的落在窟外的大雨中,左脸红肿的让人心惊,脸上说不清是泪水与雨水。
“用不着你聒噪”徐由走进雨中,抹净脸上的血渍,露出阴冷的面庞,冷哼一声,对着身后的几个随从冷冷说道:“给他治伤,别让他死了!”
转身走进黑暗的洞窟中,没有一丝犹豫与顾忌。
再说宋寅初,他背着药篓匆忙跑进雨中,大雨连绵,地上湿滑,教他跌了好些个跟头。
“真是晦气啊,怎么会遇上那个讨厌的家伙!还叫我打他!”宋寅初活动活动胳膊,嘶了一声,“不过那家伙真厉害,不用冰吟的力量我都打不动他。”
迎着雨走了几步,宋寅初回想起方才那一声,猛地一惊。
“不好,我就这么走了,那家伙会不会为难周虎?”
要不要回去呢?
宋寅初看了看手中的药篓,虽然盖上了盖子,但已经漏进去了不少雨水。
“不能再淋了,得赶紧送回十方楼!周虎是那家伙的药童,应该不会被刁难!”
打定主意,宋寅初不再犹豫,抱着药篓继续跑了出去。
阴冷的深窟之中,周虎捂着脸躺在雨水漫进的地上,刺鼻的药味让他无比清醒,火堆离得很远,他很冷,冷到眼中的冷漠像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