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带似的大江,蜿蜒在金陵城下,浩浩荡荡,滚滚东去,浪淘尽无数英雄人物,极尽气魄。
金陵城,枕山际水,屹立在豪迈大江的南岸。
宽广的江面上,百舸千帆,或顺水东下,或溯流而上,极尽自由。
至于金陵的名字,由来已久。
据说春秋战国时楚威王以为此地“有王气”,于是吩咐手下在今狮子山以北的江边埋金。
“周显王三十六年(公元前333年),楚子熊商败越,尽取故吴地。以此地有王气,因埋金以镇之,号曰金陵。”
更有人言说金陵是因千古一帝秦始皇而得名。“父老言秦厌东南王气,铸金人埋于此。”并说在秦始皇埋金的金陵岗曾立一碑,上刻:“不在山前,不在山后,不在山南,不在山北,有人获得,富了一国。”
又传说秦始皇并没有真的埋金,而是诡称在山中埋金,这样,让寻金的人在山的前后南北“遍山而凿之,金未有获,而山之气泄矣”。这是秦始皇驱人凿断山脉破坏王气风水地形的计谋。
当然亦有另一种说法,《说文解字》中有云,陵,大山也,本地有座钟山,钟山顶上的岩石泛紫色,类赤,所以称金陵,其名因山石颜色而来。
金陵城名字的真正由来,早已经湮没历史的大江长河之中,让人难以琢磨,对如今的金陵人而言,这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金陵坐断东南,锁江控淮。在跌宕起伏的风云中,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
三国时,群雄逐鹿,英杰辈出,东吴依据金陵地利,顽强支撑,直到西晋楼船烧断横江铁链顺流而下,金陵王气方才一度黯然收去,有诗为证:
王浚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从今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其后,西晋内乱,晋室被迫南下,王氏等西晋贵族追随司马氏渡江,在这座金陵城拥立司马睿为帝,是为东晋。
从此后,“王与马共天下”,但南渡的人们念念不忘北伐中原,有人闻鸡起舞,击楫立誓,但最终“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空留一条乌衣巷,让后人凭吊怀古。
晋亡后,宋、齐、梁、陈接踵而至,一时多少兴亡事,令人应接不暇。
六朝如梦,俱亡矣,唯有不废江河万古长流。李太白至此,寻古探幽,也不禁感叹地写道: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不过,这世人真有几人能够看穿浮华背后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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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皇宫内一座富丽堂皇的高楼主卧内,狮型熏炉飘逸着淡淡的龙脑熏香,阵阵清香让人心旷神怡。薄薄的天蓝色轻纱帷幕围着一张方形的的紫檀架子床,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位约十三四的少年。
仔细看这少年,容貌俊朗但皮肤黝黑,额头上还有些淤青,此时的他眉头微皱,牙关紧闭,豆粒大小的汗珠从头上溢出,却是不知到底有什么事故,让睡梦中的他如此痛苦。
突兀地,原本安静的少年整个身躯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两只手臂在半空中胡乱挥舞,似是要争什么一般。但即使想用尽全力,也无法抓住那片虚无模糊情境。
而后少年的手无力的垂下了,远去了~~~远去了~~~一切又都安静了下来。
这时,外间的人好像听到了响动,轻步走进来两个丫鬟,一个身着淡翠衣裙,一个身着淡粉色衣裙。看着年纪也不甚大,却也出落得十分俏丽,亭亭玉立。
两人将少年的双手放进被子,又轻轻地掖了掖被角,紧接着轻巧的将少年头上的汗拭去,动作既麻利又娴熟。
做完这些,两人不作停留又悄悄出了里屋。本来应该还有四个人和她们一起当差的,可现在另外两人都不在。两人对视一眼,却都是满脸的愁苦。
“这去了有一会了,还没把吴御医请来,这阿兰小妮子是作死不成!”那穿绿色衣服的丫鬟许是等的不耐烦了,跟另一位伙伴抱怨起来。
主子受了伤,她的心焦急了起来。
这话正说到那位粉衣丫鬟的心坎上,气得她一跺脚,“可不是么,这次真祸事了。主子现在还没醒,御医都没请来,也不知会不会牵连我们。”
她话里话外都透着焦急,主子出了事,她们这些下人大多是要挨罚,即使死了也是正常的。
“主子的骑射功夫那是极好的,却不知为什么这次驯马伤到了,可是苦了我们。”两人在一起伺候主子也有许多年了,这次主子受伤,可能会牵连到自己身上,现下都为自己担忧。
那粉衣丫鬟听了这话,思忖了下,恨声道:“李侍卫看着是个晓事的,当差也十几年了,却不知轻重,任由主子去驯马,那烈马岂是容易驯服的。”
说完犹自不解气,道:“下次见到他,一定给他点颜色看看,免得再闯什么祸事,我们也跟着搭进去”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也只是说说罢了,那李侍卫平日虽是沉墨寡言,却是个练家子,连先皇都赞许的。要是真动手,别说是她,就是寻常十几个硬汉也近身不得,要不怎么会成为主子的贴身侍卫。
“阿彩妹妹也别生气,李侍卫这回是大祸临头了,恐怕会人头不保呢!”
阿彩正是那粉衣丫鬟的名字,她听得李侍卫可能会被处死却是骇的一跳,她虽是说要冲那位李侍卫发发脾气,出一口气。却也不想李侍卫会因为护主不力被处死。
怎么说,她们与李侍卫一起伺候主子,每天都见面,也算熟人。身边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果死了,她多少会有些害怕,更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不会吧!阿碧姐姐,李侍卫可是先皇的旧人。再说当今圣上也是以仁厚著称的,万万不会如此的!”
被称作阿碧的丫鬟,听了此话只是摇头,不想说下去。不是她不愿说,却是不敢说啊。
上位者的事情岂是她所能编排的,作为女婢,她是很明白要想安身立命就要谨言慎行的道理的。她们是这宫里低贱的存在,说不上什么时候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就丢了性命。
可能是对同伴的沉默不满意,阿彩还待再说,却听到门外有人咳嗽了一声,连忙住嘴。这是门口当值的小太监的暗号:有人来了。
她赶紧与那阿碧并列站在一起,面向门口。
只听得有人报号“皇后娘娘驾到······“然后就是一连串有人请安的声音,这下两人更加紧张了,都不自觉的攥了下衣角。门被打开了,当先走进一位衣着华丽,头戴金凤饰品的中年妇人,身后则是一群随行的宫女和太监。
阿碧与阿粉也不敢细看,连忙跪下请安。
“见过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