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后也不理会跪着的二人,任由她们跪,径自走进内室。二人心里顿感不妙,这可不像平时那个和蔼心善的钟皇后。
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跟着皇后的一位青衣宫女,那宫女也正回头看向二人,目光一对不免有些叹息,她只是兀自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便也进了内室。
钟皇后快步走到床边,俯下身仔细的看着床上的儿子。作为后宫之主,她本是今日难得有了空暇时间,与各宫前来问安的嫔妃品茶说话。
却不料儿子使唤的宫女来报,儿子在校场驯马伤到了,至今昏迷不醒。这下她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屏退了一众妃子,匆忙赶来想要看个究竟。
也难怪她惊慌,她的丈夫虽是贵为一国之主,拥有着众多妃嫔,但夫妻二人多年来一直感情甚笃,琴瑟和谐。
结婚十几年她也诞下了四位皇子,却是都没有成年,长子年方十三,被封为东平郡公,次子如今才七岁,还在读书识字,没有爵位,而最小的一位还在咿呀学语。这受伤的正是皇家嫡长子,她怎能不急。
看着长子身体并未摔折那处,只是头部有些青肿,她心里多少安稳了许多。对于医术钟皇后是一窍不通的,她只理所当然认为表面看着没事,那就不会很严重。她只想等御医来了,给长子仔细检查一下,让她心安。
可是母子连心,等了小会。看着长子没有醒来的迹象,钟皇后的心慌了。
“弘冀……弘冀……”
轻轻地唤了几声,钟皇后不禁有些害怕,这头部受伤可不同于它处。
“不说已经去请御医了吗?怎么还没到?”钟皇后转过身问那位正暗自焦急的青衣宫女。
听得钟皇后问话,并且带有责怪的意思。那宫女连忙告罪,“奴婢得知大皇子受伤,便去通知娘娘,留下阿碧两人照看。而让阿兰带着牌子去传御医了,想来也快到了”
她也知晓钟皇后为长子担心,怕是有些恼怒,深怕受了牵连,因此回答的十分小心。
“都是懒货,再差个人去太医院催一催!”钟皇后是真的急了,竟不顾身份骂了这些奴才,这一众宫女和太监不由心头一震。
门口当值的太监听了钟皇后的吩咐连忙跑去太医院方向。
“阿青,那几个侍卫现在何处?”皇子身边都有侍卫跟从,这次长子驯马受伤,侍卫们是有罪责的。作为后宫之主她自然要过问了,稍后说不得要惩处。
阿青是长子的管事宫女,不同于阿碧与阿彩二人只是一等宫女的身份。
“回娘娘,李侍卫几人把大皇子送回来,就被压着去羽林卫处待罪了。”
钟皇后听了点点头,也就不再言语,现下头等大事是让长子醒来。
缓步走到床边坐下,抓着长子的手,钟皇后默默祈祷着。
过了不久,外面走进来一位宫女,正是钟皇后跟前得用的常侍宫女。“娘娘,吴太医已经请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那快传进来!”钟皇后听罢脸上一喜,正了正身子,颤声吩咐。
不多时,便有一位太监领着位背着个药箱的老者走了进来。
“微臣吴廷裕参见皇后娘娘!“老者看见钟皇后,快步走到近前行了大礼。
钟皇后从床上站起身,右手微抬道:“吴太医不必多礼,快快给弘冀看病吧”!说完走到宫女放好的椅子上坐下,给吴廷裕让出位置看病。
吴廷裕再次向钟皇后行了一礼,这才走到床边给那少年把脉。
这一路上他已经把皇子受伤的经过了解了,现在检查了不久,这吴廷裕心里就有了数,当下心有成竹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那边钟皇后虽说一直坐着,却也始终看着吴太医,这时看吴太医有了动作,知道有了结果。马上问道:“弘冀的伤到底怎么样?”
吴廷裕看见钟皇后焦急的神情,心中不禁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即使贵为国母也是一样!”
当下也不敢怠慢,马上回道:“回娘娘的话,殿下的伤并无大碍。”
他先是让皇后安心,又接着道:“殿下的脉相略显紊乱,心跳过快,这是深受刺激,心神难安的迹象,微臣开几副安稳心神的药就能治愈。至于额头有些淤青,擦些微臣特制的伤药即可。”
这可并不是他为自己的医术吹嘘,而是以他这半生的行医经验来看,这皇子的伤实是无碍。
听了吴太医的回话,钟皇后这回是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了。其他的太医或许医术不济,但这吴廷裕她是相信的。吴廷裕在前朝时就是御医,朝代嬗替后也一直在本朝当差,先皇晚年患疾之时,也都是由他诊治。
钟皇后心安地点点头,用手拍了拍心口。
“那弘冀怎么一直昏迷,他什么时候会醒来?”钟皇后忽地又想起一事,问了出来。
“这是正常的,大凡人们得了病症,都会嗜睡。再加上殿下是头部受创,头脑混乱,意识不清,多要昏睡一阵,只需施以针灸之法医治,殿下自会苏醒。”
做了近二十年的御医,吴廷裕对天下大多数的病症都有了解。现下听到皇后垂问马上胸有成竹的答对。
“那你赶快施针吧”钟皇后还是想看着儿子能够尽快醒来,她实在是为这位长子担心。
吴廷裕得了吩咐,也不多话,略一行礼便从医盒里取出银针,为那位大皇子施针。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吴廷裕那边就施针完毕,停下了手。仔细地将银针收起,又不着痕迹的将头上的汗珠拭去,便静候在一旁等待。他看似轻松,其实他也是带有很大压力的。
此时整个屋子静静地,没有一丝声响。这屋子里的人都有些紧张,甚至不安。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等待床上的那位大皇子醒来。那位叫阿青的宫女甚至双手合十在默默祈祷,钟皇后的手心攥满了汗,却也是没有一丝察觉。倏地,那位大皇子的嘴唇动了动~~~
那去请太医的阿兰,却是个机灵的人眼睛又尖。此时看得主子眼见将要苏醒,连忙提醒皇后。
“娘娘......”
钟皇后这时也注意到了长子的举动,赶紧走到床边,双手紧紧抓住儿子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给予儿子,让他感到安全。
“弘冀......弘冀......”
这一声声呼唤竟是带了哭腔,可谓母子连心。也难怪她心疼,儿子贵为皇子,以前哪受过这等罪。
仿佛远在天边,又好似近在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呼唤,在耳畔淡淡环绕。脑海中仿佛有争执,有两个灵魂在斗争。
一个在说:“母后叫我呢,我要醒来!我要醒来!”而另一个则在说:“弘冀,好熟的名字,是谁?是叫我吗?不是,我叫李昆。”
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声音渐渐地合二为一,“是在叫我,是在叫我,我就是弘冀!”
李昆幽幽地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