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外婆,其实是我外婆和舅舅他们。我妈妈去年去世了,我爸爸……他再婚了。今年年初开始我身体不好,医生建议我去山明水秀的地方休养身体,正好我外婆也担心后妈不好,三翻四次说要接我去谭县,所以我来了。”
妈妈去世了……
陈遂兴怔住了,难怪他总觉得和云昭阳有惺惺相惜之感,原来身世相同,一个丧父,一个丧母,都是双亲不全……
听说人与人之间相互吸引,相似性是起决定作用的,此刻陈遂兴觉得很有道理。
他被云昭阳吸引,对她态度稍微热情些,是有原因的。
这种原因,也许在真相大白以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世间并没有那么多偶然。
云昭阳又说:“外婆对我很好,舅舅他们也不差,但是,始终不是我家。而且我妈妈嫁到北京以后,除了外婆曾经去北京照顾过我,舅舅、舅妈极少会来,大家都像陌生人。”
也许是想到伤心的事,云昭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渐渐抬不起来。
她浓浓的哀愁,哪怕见不到面部表情,陈遂兴也能感受到。
云昭阳此刻的样子,和当年的自己多像啊。
陈遂兴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他也经历过。
说大话好容易,安慰人也不难,但是嘴皮子功夫起不到任何帮助。
爸爸去世以后,拒绝和任何人谈起他,也是这个原因。
感同身受其实也不可能真正体会到那种痛苦,既然如此,更不需要别人形式上的安慰。
烦恼安慰时,大家不用词穷,自己也没必要委屈听下去。
他渐渐封闭了内心,把一切锁在心底,平时却像完全忘了爸爸一样,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云昭阳见陈遂兴表情严肃,而且久久不发言,心里像装了个上跳下窜的兔子一般,砰砰不停。
她想起陈遂兴的家庭调查表,老师当时说他父亲一览是空白的……
为什么是空白的?
她不敢问,但也不相信那些同学的胡乱猜测。
只是她可以肯定,陈遂兴的家庭没有那么完美。
良久,云昭阳才支支吾吾:“明明是很好的日子,我不该说这个。?”
陈遂兴见云昭阳忐忑不安的样子,竟生出几分心疼。
对一个不太熟悉的人产生这种感情,这是陈遂兴第一次。
“呃……没有的事,只是让我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很难得,他竟然说出口了。
陈遂兴以为这辈子都无法提起相关话题。
只要习惯了逃避,便会适应逃避的状态,误以为那就是正常的自己,却忽略了内心的真实情感。其实他真的从来没有忘记爸爸,只是从来不说,甚至不让自己去想。他一直在逃避而已。
“谢谢你。”
云昭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让陈遂兴道谢,奇怪地看着他。
陈遂兴看着云昭阳的眼睛,笑道:“你像我的一面镜子,让我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谢谢你。”
“镜子?”
“我的身世和你很像,我爸爸不在了,是我妈妈一手拉扯我长大的。上次送你去医院,我恰好撞破了我妈妈的秘密,原来她一直不分昼夜地工作挣钱,供我读书。
你知道吗?我很矛盾,我不想让我妈妈辛苦,也不想放弃读书的机会。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