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桑
乡村的冬天是我的最爱。我无法理解富翁们的情趣,他们在一年当中最不适于举行舞会、讲究穿着和奢侈挥霍的季节,将巴黎当作狂欢的场所。
大自然在冬天邀请我们到火炉边去享受天伦之乐,而且只有在这个季节才能在乡村享受到罕见的明朗的阳光。在我国的大都市里,臭气熏天和冻结的烂泥几乎永无干燥之日,看见就令人恶心。在乡下,一片阳光或者刮几小时风就使空气变得清新,使地面干爽。可怜的城市工人对此十分了解,他们滞留在这个垃圾场里,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们的富翁们所过的人为的、荒谬的生活,违背大自然的安排,结果毫无生气。英国人比较明智,他们在冬天去乡下的别墅享受生活。
在巴黎,人们想像大自然有六个月毫无生机,可是小麦从秋天就开始发芽,而冬天惨淡的阳光——大家惯于这样描写它——是一年之中最灿烂、最辉煌的。当它拨开云雾,在严冬傍晚披上闪烁发光的紫红色长袍坠落时,那令人眩目的光芒却是无法比拟的。即使在我们这个将严寒不恰当地称为温带的国家里,自然界的万物也永远不会除掉盛装和失去盎然的生机:广阔的麦田铺上了鲜艳的地毯,而天际低矮的太阳在上面投下了绿宝石的光辉。地面披上了美丽的彩衣。华丽的长春藤涂上了大理石鲜红和金色的斑纹。报春花、紫罗兰和孟加拉玫瑰躲在雪层下面微笑。由于地势的起伏,由于偶然的机缘,还有其他几种花儿躲过严寒幸存下来。而这种意外的欢愉是出乎意料的,也是情理之中的,虽然百灵鸟不见踪影,但有多少喧闹而美丽的鸟儿路过这儿,在河边栖息和休憩!当地面的白雪像美丽的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或者当挂在树梢的冰凌组成神奇的连拱和无法描绘的水晶的花彩时,还有什么东西能与白雪相媲美呢?在乡村的漫漫长夜里,大家亲切地聚集一堂,甚至时间似乎也听从我们的调遣。由于人们能够沉静下来思索,精神生活变得异常丰富。这样的夜晚,最大的乐事不就是同家人围炉而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