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
维弟!花若是开到百日,总带些丑态和平凡。我是个纯粹
的感情家。我又体验过最美而热烈的感情的生命,都像娇嫩的
朝彦花一样短促。
前昨两天,盼望什么似地,毕竟你不来!我的心突然像坠落
的火星一样地冷了。连夜不能成眠的病,昨夜变成了睡乡之魂。
自做了晚礼拜一直睡到今早做礼拜还没有醒。
亲爱的维弟,你来吧!我还延长我盼望的波澜,星期二和星
期三下午在家候你。过此不来,你虽坐在我瞳孔上,于我不起感
觉,——我想。
我这里虽像修道院的趣味,一进墙篱,却有超然尘世之感:
寒花秋木遍地,在颇绮丽的应接室的窗前是疏竹潇洒可爱。维
弟,你来哟!但是随你。
你怕不能说话么?又不叫你来当外交官,弟弟,你的信还有
话写哩。我像进了净土的殿堂,没有一句话可说;也没有一句话
可写。真是。
现在我的状态,闭煞眼睛,宇宙、人生、真理、美、什么都空,
仿佛我本身也渺然化了。睁开眼睛,又当高兴的时候,好像万物
都向我微笑,我对于它们每一件,都有忻忻相结的爱情。
爱弟!我们明天或后天见面,我脑筋里的你:不知道是一阵
无影无形的清风?是一片将未灭的烟影?是电灯下的宝石一
样,闪闪不可思议的宝光,丝丝射注我身上?还是彼此俱无,而
会是一块虚幻的真空?
所以,弟弟,我比你还不知道说话哩,只是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