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禄
我们科三男一女,那几个男同志清一色都四十岁出头,正所谓男人四十一枝花,我这个女同志反而成绿叶了。所以,其他科室人都以“花多叶子少”来形容我们科。
言简意赅的刘科
刘科来的前一天,给办公室打电话,我接了,“你好!”他问,“你是谁?”我就老上火了,哪有这样打电话的?你想找谁你直接说得了,问我是谁干什么?我没回答,“你找谁?”他又问,“你是谁?”我很不耐烦地反问,“你是谁?”他认真地回答,“我叫刘××。”
压了电话,我扭头问同事,“刘××是谁?”大家异口同声,“新领导!”我顿时冷汗直流,这下麻烦了。
第二天,局长带刘科来上任,他看了我一眼,“你就是那个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小范吧?”我知道得罪了领导,忙说,“刘科不好意思……”刘科淡淡地笑笑,“反了!”
反了?虽然他脸上带笑,但分明是笑里藏刀呀!我一连几天茶饭不思,夜不成寐啊!我只好硬着头皮到刘科那里做检讨,“刘科长,真对不起……”我说得声情并茂,装作痛改前非的样子,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刘科的表情。
刘科一言不发,眼睛也不抬,“反了!”天!我好话说了半天,他还不依不饶的。得!本小姐也是有脾气的。我一咬牙,“你什么意思?反正我道歉了,要杀要剐由你。”
刘科笑了笑,拿出记事本,指指,“我是说,我把两个办公室号码记反了,所以,那天那个电话打错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马上换了一脸笑,“还是刘科有水平,说话这么言简意赅!”
热爱诗词的王阿哥
科里的男同志都比我年长,我一律叫阿哥。王阿哥酒量不大,但爱喝。我们形容他喝酒好比下雨,而且是江南的毛毛细雨,不大,天天下一会儿。
喝酒总要有说辞,王阿哥的说辞喜欢引用诗词。我第一次和同事喝酒,作为晚辈,我主动站起来敬大家。
到了王阿哥,既然他喜欢诗词,我也就对症下药地引用一句,“一江春水向东流……”我刚说完,王阿哥就抢过了话头,兴致高昂地说了下去,从天气预报,谈到国家的方针政策。我早听说机关里人事关系复杂,素来是话里有话,我就支着耳朵,生怕漏了关键字而错解了什么。
他的长篇大论滔滔不绝,我站在他对面端着酒杯,不住地点头,点到颈椎痛,酒杯举到胳膊麻,他才总结一句,“小桥流水人家,我们来日方长!”我把酒喝了,总算坐下了。
第二天,王阿哥到我办公室,“小范!问你个事儿!”
他神秘兮兮地把办公室门关上,“你知道的,我一向特别喜欢诗词。你昨天说‘一江春水向东流’是什么意思?”我说,“那不是我说的。”他拿起一张纸,“那是谁说的?快告诉我,我要记下来!”
还号称热爱诗词?晕!
大男人主义的杜阿哥
杜阿哥性格直率。他坦言,生平最瞧不起怕老婆的男人。
那天是杜阿哥结婚十五周年纪念,他请大家吃饭,以示庆贺。他很爷们儿地跷着二郎腿给嫂子打电话,“我让她现在回家准备。一个小时后,到我家。”
嫂子大约很忙,杜阿哥不耐烦了,“怎么才接电话?早点回家准备准备,我请同事吃饭!”说完,啪的一声,就把电话压了,然后得意地一笑,“这才是男人!”
王阿哥耷拉着脑袋,叹口气。
到他家,嫂子忙里忙外,杜阿哥俨然一个大老爷,坐着和大家喝酒,还不停地呵斥老婆端茶倒酒。一顿饭快吃完了,杜阿哥瞪着眼睛喊,“来!和大家喝一杯!”
嫂子过来,给大家亮亮手背,“这几天正输液,医生不让喝,真抱歉!”白皙的手背上,确实有针眼儿。大家都表示谅解。只有杜阿哥不依不饶,“让你喝你就喝,又不会死人!”
嫂子就端起酒杯来。杜阿哥认真地说:“男人就应该这样!”他指指王阿哥,“真没有男人样儿!”嫂子把酒喝了,杜阿哥又挑毛病,“你傻呀!让你喝你就喝!”
大家都觉得杜阿哥太过分了!嫂子善良顺从,你大男人主义也不能这样啊!只见嫂子捋起袖子,伸出一只手,“姓杜的!我给你面子!你认识这个不?”
我们都捏了一把汗,杜阿哥那暴脾气,两口子非得当着我们的面打起来不可!谁知,杜阿哥马上喜笑颜开,忙说,“认识认识!耳光。”嫂子咬着牙,“打哪儿?”杜阿哥毫不犹豫地说,“打我脸上!”
耳光当然没打。第二天,大家见了杜阿哥都想笑,杜阿哥一脸正经,“我那不是怕,是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