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春秋五霸秦穆公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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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姚圆圆夺储(1)

为了引出“三良”,孟明视在打拳耍刀的过程中,破绽百出,且口出大言。

鲜耦葬过“赛妲己”之后,便去找“三良”,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世子罃并非怀赢所生。

秦穆公想了一阵,哭了一阵,渐渐睡去,忽见萧史和弄玉,控一凤来迎……

二十三年前,子车无行闻听秦、晋交战,晋之兵较秦兵多了三分之一,害怕秦穆公吃亏,邀集当年盗食良马之野人,欲去龙门山助战,“三良”听说后争着要去。那时,“三良”还是三个娃娃,最大的还不满十六岁。况且,祖母和母亲俱在,若全都去了疆场,谁来照顾两位老人?且不说弓矢无眼,一旦有所不测,……无行不敢往下再想,婉拒了“三良”,可“三良”不依不饶,无行无奈,勉强答应让奄息、仲行随行。约定鸡鸣二声,在坞前老槐树下取齐。

到了约定的时候,不见奄息、仲行踪影,来者乃是鍼虎。经无行再三追问,方知鍼虎做了手脚,他将家中的公鸡一概用细丝扎住脖子。那一年,鍼虎才十二岁。

次年,为翻修房子之事,子车无行与前邻谷子发生争执。古俗,两家相邻,前一家的房子,不能高于后一家。谷子家的房子原来没有无行家的高,不知何故,未曾育得一个儿子,反育了三个女儿,这三个女儿非聋即哑或傻。再看看人家子车无行,一生便是儿子,且一生便是三个,还一个比一个英俊、聪明、贤良,不由得心生嫉妒。偏在这时,有一个自称阴阳先的从他家门前经过,信口说道,他的后人,之所以不如子车氏,乃是子车氏的房子,高出他家三尺。于是,他便以翻修房子为名,将他家的房子提升了六尺。这一提升,无行倒没有说啥,可无行的内弟鲜藕不干,乘无行外出之机,跑到谷子家讨要说法。这一讨要,便打了起来,鲜藕不敌,被打成重伤,经过半年的治疗,命虽保住了,却瞎了一只眼,跛了一条腿。自此,两家结为冤仇,“鸡犬之声相闻”,却“老死不相往来。”

这一日,谷子家突然失火,烈焰腾腾,坞人不但不救,还有点幸灾乐祸:

“报应啊,报应啊!”

谷子虽说练过几年武,身子壮得像头牛,但凭一人之力,那火无论如何是扑不灭的。

不止扑不灭,那火反而越着越大,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谷子绝望了。

绝望的谷子,丢下水桶,一屁股蹲到地上,嚎啕大哭。

奄息来了。

奄息是提着水桶来的,且一提便是两只,还灌满了水。

他不只提着水桶,还穿着素衣——老父无行已于一年前去世了。

奄息的身后,还跟着仲行和鍼虎,也都提着水桶。

奄息对着屋顶,哗的一声泼了上去,继之是仲行和鍼虎。奄息泼过了水,朝围观者喊道:“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尔等和谷子朝夕相处,难道忍心看着他家变为灰烬吗?”

经他这么一喊,围观者跑步而去,取来了盛水的家什,加入了救火的行列。

火倒是扑灭了,奄息兄弟,一个比一个狼狈,不是烧坏了衣服,便是烧去了眉毛,一个个焦头烂额。把个谷子感动得热泪盈眶,面对奄息哥仨,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呼道:“真良人也!”

自此,子车氏兄弟,被称为歧山“三良”。

有关“三良”的轶闻,也不知怎的传到孟明视耳里,他决计前去野人坞一趟,暗访“三良”。

既然是暗访,就不能让“三良”知道他的身份。

为掩盖他的身份,原打算扮作一个乞丐——因他早年做过乞丐,故有是想。左右曰:“不行,不行。相爷相貌堂堂,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洋溢着英雄之气,这乞丐不能扮,扮也扮不像。”

扮作货郎怎样?

左右摇首:“货郎本小利薄,为些蝇头小利,算来算去,一脸小家子气,您是那种人吗?”

“那……爷扮一卖艺人如何?”

左右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也都觉着可以一试。

于是,孟明视经过一番巧装,以一个卖艺人的身份,来到了野人坞。就坞中的打麦场上,设场卖艺。先是打了一阵拳,继之又耍了一阵刀。

为了引出“三良”,在打拳、耍刀的过程中,破绽百出。且口出大言:“在下自幼投名师习艺,数十年来,打遍天下无敌手。听说贵村有个什么‘三良’,武功不凡,又救过秦君之驾。在下一来卖艺,筹资召开武林大会;二来想和‘三良’比试武艺。但不知‘三良’来了没有?”说毕,环场一周。

围观者哑然失笑:“就你那两下子,竟敢找‘三良’比武,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孟明视高声说道:“尔等不必在下边嘀咕,真有本事,把‘三良’给在下找来,一试高下。在下若胜了‘三良’,尔等说怎么办?”

“我‘三良’何等样人,岂能前来和汝比试武艺?何况,汝也不是‘三良’对手,还是及早离去为好?”围观者劝道。

“没有比,诸位缘何知道在下不是‘三良’对手?汝问尔等一言,尔等若是害怕‘三良’不及在下,又怕他当场出丑,那就罢了。若不为此,请站出来为在下引个路儿,让在下会一会‘三良’。”

围观者见他如此狂妄,便产生了教训的心理,异口同声道:“汝既然如此自负,吾等这就带汝去见‘三良’。”

正如围观者所言,“三良”宁愿赠其厚金,就是不肯和他比武,那理由很简单:“汝已六旬有余,堪称长者,后生不敢和长者过招。”其实,他们的真实想法,不屑与一个卖艺的一较高低。

孟明视此来,比武不是目的,只是想以比武为名,考察“三良”,见“三良”拒绝比武,便赖在其家不走。“三良”不得不供之以食。谁知,这卖艺人无有酒肉不食。但当上了酒肉之后,他不是嫌肉肥,便是嫌酒酸,横挑鼻子竖挑眼。“三良”忍气吞声,一边道歉,一边换酒换肉。

酒足饭饱之后,他还要宿在“三良”家中。宿就宿吧,又嫌跳蚤太多,被褥也不大干净,闹得“三良”一夜不得安生。

闹足闹够,非要“三良”露一手绝技,才肯离去。“三良”无奈,只得各显神通。奄息露了一手手劈石磨,仲行露了一手百步穿杨,鍼虎露了一手飞檐走壁。

孟明视鼓掌赞道:“‘三良’,‘三良’,果不虚传也。”

“三良”道:“汝之所求,吾等一一照行,该送客了。”

孟明视笑道:“在下不知汝等如此之良,也就罢了。既然知之,岂肯轻易离去!实话告汝,吾乃当朝之左庶长,孟明视是也。”

“三良”笑道:“吾等虽说远离闹市,也并非没有见过世面之人,汝不必拿左庶长吓唬吾等。请汝实话告吾,汝到底要多少银子才肯离去?”

孟明视也不答话,从怀中摸出一枚官印,递与奄息。

奄息将那印仔细看了一遍,上边刻着“左庶长之印”五个篆字,不觉吃了一惊,仰头将孟明视端详一会,又低头看印。鍼虎见他面有异样,小声说道:“让小弟瞧瞧。”

他这一瞧,那面部的表情,简直和奄息一模一样。

“让我也瞧一瞧。”仲行接印在手,审视良久,向孟明视问道,“汝果真是左庶长么?”

孟明视满目慈祥地点了点头。

“汝既然是左庶长,汝可知道,左庶长令堂叫什么名讳?”

“叫杜若男。”

仲行移目奄息,奄息轻咳一声问道:“左庶长未曾归秦之前,在何地高就?”

孟明视回道:“鄀之霄山。”

奄息移目鍼虎,鍼虎问曰:“听说左庶长自创一套百氏刀法,无人可敌,汝敢不敢用百氏刀法与在下斗上几个回合?”——在“三良”之中,鍼虎的武功排名第一,打遍天下无敌手。

孟明视道:“有甚不敢?”

说毕,二人就“三良”院中较起艺来。孟明视用刀,鍼虎用戟,二人斗了一百个回合,不分胜负,但孟明视略略有些发喘,那是上了年纪之故。诚想,一个六十六岁的老人,与一个三十余岁的壮汉相斗,体力不支,也是人之常情。

孟明视虽说有些发喘,但久经沙场,实战经验丰富,鍼虎见孟明视开始发喘,自以为胜券在握,发起了猛攻,中了他的拖刀之计,一个急闪,跌倒在地。

这一下,鍼虎服了。

他虽说不善张扬,但他很自信,总以为自己的武功,天下无双,今日竟败在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朽之手!

武艺如此出众之人,还需要卖艺么?

他确信,眼前这位老汉,乃孟明视无疑,况且,又有“左庶长之印”相证。

他冲着两个哥哥喊道:“大哥、二哥,此人真的是左庶长。”

一边喊一边朝孟明视跪了下去,口称:“不知左庶长大人驾到,有所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他这一跪,奄息、仲行也跪了下去。

孟明视道:“不知者不为罪,请起,快快请起!”一边说,一边将“三良”一一搀了起来。

“三良”将孟明视请至堂上,设宴相款。

三樽酒敬过之后,奄息问道:“相爷日理万机,何以有暇来至敝坞?”

孟明视也不隐瞒,也无须隐瞒,将他的真实意图,一一道来。

奄息沉吟良久道:“不瞒相爷,先祖留有遗训,凡我子车氏子孙,不得入朝为官。但相爷身为百官之首,竟能以卖艺人之身,屈驾吾家,实在令人感动。今日天色已晚,暂且不说,明晨辰时一刻,相爷可随吾兄弟去祖庙一趟,吾兄弟是否出仕,以猜字来定。”

到了约定的时间,“三良”来到祖庙,上香已毕,对着先祖遗像跪而告曰:“不肖子孙奄息、仲行、鍼虎,再拜老祖宗,国朝左庶长大人,因慕不肖子孙之虚名,扮作卖艺之人,前来暗访,欲要不肖子孙出仕,共保大秦。不肖子孙有先祖之遗训在耳,不敢自作主张,特来恭请老祖宗定夺。不肖子孙这里有铜币一枚,一面有字,一面无字,扣在香案之上,让左庶长来猜,若是您老人家同意不肖子孙出仕,便让左庶长一举猜中;若是不同意,就别让他猜中。”

祷告已毕,摸出一格铜钱,放在香案之上,以陶碗扣之。

“左庶长大人可以进来了。”奄息朝等候在庙门外的孟明视喊道。

待孟明视进来之后,奄息手指陶碗,一脸严肃地说道:“碗下扣了一枚铜钱,请相爷猜一猜那铜钱有字的一面朝上还是朝下?相爷若是猜对了,吾兄弟三人,这就随相爷去见秦君。反之,在下就不用多说了吧。”

孟明视颔首说道:“老夫明白。”

奄息道:“这碗下的铜币,它有字的一面是朝上还是朝下?”

孟明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三良”的先祖跪祷了一番,方才回道:“朝上。”

奄息将碗揭开,那铜币上有字的一面果真朝上,遂无语可言,兄弟三人略略收拾一下,便随孟明视入宫,谒见秦穆公。

秦穆公见他兄弟三人,一个比一个英俊,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当即拜为下大夫。奄息协助孟明视掌管教化,仲行协助孟明视掌管土木,鍼虎协助孟明视掌管征伐。

有了“三良”的相助,孟明视轻松了许多。

轻松下来了的孟明视,便想起了复仇之事。

他的最大仇人是晋,可晋已经向秦国屈服了。

还有一个鄀。

若伐鄀,很可能要与楚国发生冲突,但楚国自从城濮之战之后,一蹶不振,这是其一;其二,周襄王二十五年,也就是公元前625年,楚成王之世子商臣弑父自立,是为楚穆王,国人不服。有此二因,他不会和我大秦轻易开战。

既然楚国不敢轻易和我开战,我还怕他怎的!

这一次若是伐鄀,和上一次伐郑一样,也是千里奔袭。上一次,中间相隔了两个国家,大败而归。这一次,又是隔了两个国家,能行吗?

能行!

上一次隔了两个国家,但其中有一个曾经是称霸过天下的强晋。这一次虽说也隔了两个国家,远没有晋国那么强大,这是其一;其二,也没有出现一个像弦高那样的人物;其三,一向为鄀国掌腰的楚国,做了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