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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好人行善积福报 奇女炼心入仙途

第一百二十七回好人行善积福报奇女炼心入仙途

鹅掌郡主回内室休息。管家德隆送来零碎银钱,一共一百个小包,一包一两碎银。德隆道:“今夜外城闭门,内城不闭门。贝勒爷可要王府侍卫跟着?”罗卜藏多尔济大笑一声,道:“不用。我去行善事,天必佑我。范兄弟,北京城我熟悉,我发四十户,你和吕姑娘各个三十户,如何?”吕雁梅道:“这么说,贝勒爷是想和我俩比比脚程了?”罗卜藏多尔济嘿嘿一笑,道:“那倒不是,我所发穷苦户,集中在旗营,方便。我估计范先生和吕姑娘,应是救济汉人,恐怕得找上好一阵子。”

吕雁梅奇道:“八旗营地里还有穷苦人?”罗卜藏多尔济道:“是。就拿白旗营地来说,百年前建营时披甲不过三千人,朝廷全包生计,日子富裕。但是,现在营地人口已经超过两万人,而披甲人依然是三千,军饷并未增加多少,日子就难过了。倘若,家里有人当了将官,或去绿营补上空缺,日子才会宽绰些。”吕雁梅默然。

满清八旗制度,是“以旗统人”,即:“以旗统兵。”“凡隶于八旗者皆可以为兵。”朝廷另设“绿营”,以汉人为主的职业军人,也是朝廷的正规军,但是,清朝皇帝并不十分信任绿营,为防止地方割据,朝廷在全国重要中枢地点上驻扎八旗兵,以监视、威慑绿营。驻防八旗兵有专门的城池与营地,平时完全不与地方来往,以至于,很少有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这样,有力降低了民族矛盾的发生。在地方管辖上,总督、巡抚只能节制绿营,不能直接指挥八旗。相反,在一些省份内,八旗可以兼管绿营。雍正帝说:“八旗驻防,隐然有虎豹在山之势,八旗辖绿营,绿营辖地方,可谓以臂使手,以手使指......”但是,清代兵有常数,饷有定额,随着各旗人口的不断增加,并非所有旗人都能披甲,成为吃军饷的职业军人,致使披甲的人数占营地人口的比例愈来愈小。旗人被完全隔离在“满城”里,没有其它生计,生活日艰。到了乾隆二十年,这个问题已经比较严重了。在杭州,旗人被称为“旗下佬”,完全被老百姓瞧不起。卷四《风起云涌》第六十回有叙,杭州八旗将军瑞昌诬良为盗,抓走仙居山余林隐、梅儿等人,范昭手持乾隆御赐金牌,夜闯八旗营,拿下瑞昌,救下梅儿众人。

范昭和吕雁梅出了内城。吕雁梅对范昭道:“一直以来我觉得满人欺压汉人,现在我才发现,满人也欺压满人,满人也有穷人。”范昭道:“好人坏人,在哪里都有,不分民族阶层。八旗打江山时,抢了汉人不少财物,百年过去,早花光了。如今旗人困在城内,不得从事生产,苦日子挨着过,算是对他们的报应吧。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己德不立,祸及子孙。”吕雁梅心情稍松,道:“那咱们去救济的穷人,他们是不是祖上不积德呀?”范昭想了想,道:“我听说有些很好的人,老天就让他来人世间吃苦,下辈子就转生成天人享福。”吕雁梅点头道:“我也曾听师叔祖说过。范哥哥,咱们怎么知道谁穷谁不穷,谁应该得到咱们的救济呀?”范昭道:“咱们随意走走,遇到了,就是与咱们有缘的穷苦人。”

京城繁华,在除夕之夜尽显出来。百姓们在灯火中舞龙、舞狮,笑闹不息。范昭随心随性随情随意随缘而走,走哪是哪;吕雁梅紧跟着范昭,左顾右盼,甚是好奇。吕雁梅看到好处,赞道:“辛弃疾《青玉案·元夕》词说:‘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应是如此吧!”范昭点头道:“如今大清刚过巅峰,京城繁华确实不是别的城池可比。中原承平已久,物埠民丰。满清以汉学治天下,很成功。”吕雁梅道:“是呀,以前我想的太简单。孔子曰‘有教无类’。满人和蒙古人其实也是可以教化的。范哥哥,你怎地说满清巅峰刚过呢?”范昭想了想,道:“随口说的。伪稿案对乾隆施政影响极深,天下文人从此不敢‘妄言’,朝政可不是要走下坡路吗?”吕雁梅道:“嗯。但愿乾隆能早日从九阳会的败战计中醒悟过来,亲君子,远小人,朝纲自能清正。”范昭想起和珅已经出生,不禁心里一叹。

吕雁梅道:“范哥哥,我只瞧着热闹,看不到穷人呀。”范昭想了想,问道:“雁梅,今儿过大年,会不会有豪强差人上门逼债?”吕雁梅一怔,反问道:“怎么这样说?莫非……你们范家做过这样的事?”范昭连忙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道:“江阴富庶,范家从来没有放过债。生意上的事,我不清楚,以家父的品性,断不会允许下人去做上门逼债的丑事。”吕雁梅嘻嘻笑道:“年关逼债这种事情,但凡名声好的乡绅商贾,是做不出来的。这种事呀,通常都是泼皮乐意干的勾当。不过,刚才范哥哥说,哪个社会阶层有好人也有坏人,上门逼债的黑心绅贾,也不能说没有。”范昭道:“是。咱们还是去找找穷苦人家。”

中国封建社会,皇权不下县,乡镇基本是士绅自治,士绅就是乡镇的道德支柱,构成独特的二元制社会。这种二元制社会,在西方工业文明的冲击下,逐渐势微,最后消亡。

吕雁梅道:“穷苦人家,必居陋巷,门窗破旧。”范昭道:“聪明!咱们得往偏僻安静的巷子里寻。”吕雁梅道:“德隆管家说,北京城也分个三六九等,闹市中也藏有穷户。大概来讲,东城贵西城富北城穷南城贱。宣武门的菜市口附近,多有穷人。”范昭道:“那是。种菜卖菜,都是穷苦人做的事。”吕雁梅咦了一声,一抬手,道:“范哥哥,那不是宣武门的箭楼吗?”两人走近,见箭楼西侧立了一块青石碑,上书“后悔迟”三个红字。吕雁梅道:“嗯,这块碑立的好,估计是刑部立的。”范昭凝视箭楼,忽然心中一阵感慨,大概戊戌六君子就是在这里被一一砍下了头颅。范昭暗想:“21世纪的中国人,只有我,才能看到老北京的历史真貌。老北京城,除了故宫,一去不复返了。”

两人走过虎坊桥,转入蜡竹胡同,但见两边房屋低矮破旧,零零碎碎挂着十几盏红灯笼。冷清之中,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胡同口有一株大树,吕雁梅忽然飞身上树,四处观望。等吕雁梅跳下来,范昭问道:“找着人家了?”吕雁梅梅点头道:“跟我走。”两人一拐弯,来到一户贴着春联和大“福”字却没有挂红灯笼的小户外,吕雁梅道:“就是这里。范哥哥,你在这等着,我去放银子。”就这样,大半个时辰,救济了五十八户穷苦人家。两人来到一家外墙破损的人家。范昭道:“雁梅,你让我也发放一家呀?”吕雁梅点头道:“这户人家给你,完成后你在这等我。我去放完最后一袋就回来找你。”

吕雁梅飞檐走壁,眼见前面一户人家确实寒酸,破旧的门框上贴着两片红纸,上面墨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字。门楣上没有横批,窗纸上也没有窗花,其他装饰全无,显然穷到过年都要喝西北风的地步。吕雁梅几个起落,便到了纸窗外边,轻轻一推窗户,将银钱丢了进去,然后一个旱地拔葱,飞身上墙,判断一下方位。恰在此时,对面房屋院子走出两个八、九岁的哥弟俩,手里拿着灯笼鞭炮,忽然看见吕雁梅,惊惶大喊:“有贼!有贼!”吕雁梅微一踌躇,猛然想起做善事不可被人知道,始觉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憋闷不已。这种情况,只能逃!吕雁梅心中一急,剑仙实力全面爆发!施展云梯纵轻功,身子轻飘飘的直往上飞,瞬间消失在男童的视野里。哥弟俩结结巴巴道:“原来不是贼,是仙!是天仙!”其母出来喝道:“大过年的,嚷嚷啥?”哥弟俩手指夜空,大声道:“娘,我看到天仙了,我看到天仙了。”其母抬头仰望,夜空清冷,除了繁星,啥也没有,遂叹气道:“傻孩子,天仙是不会来咱们穷人家的。”哥哥问:“娘,七仙女为什么去牛郎家了?”童言无忌!其母想说:“神话,编出来的故事,也就是哄哄孩子,给咱们穷人一个念想。”其母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来,转身推开门,回屋。

大男孩忽然怀疑起来,道:“弟弟,咱们不是眼花了吧?”小男孩道:“墙上有积雪,是人就会留下脚印,咱们过去瞧一瞧。”哥弟俩出了门,瞧了瞧去,也没看见残墙上的积雪。弟弟道:“没脚印,真的是天仙!”哥哥摇摇头,道:“娘说了,天仙是不会来穷人家的。弟弟,是咱们看花眼了吧?”吱的一声,院子里房门打开,一个驼背老伯驻着拐棍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银袋,道:“大毛二毛啊,这袋银子是你们丢进来给我的?”弟弟道:“不是,是天仙给你的。张爷爷,天官赐福了。”“天官赐福?”老伯仰面望天,眼泪流了下来。哥哥道:“张爷爷,快回去吧,外面冷,小心冻着。我再给你加些炭火吧。”老伯道:“屋里的火还旺着,不用添了。大毛,这袋里有一两碎银子,你拿一半去给你娘吧。”哥哥连忙摇头道:“不行,天官给你的银子,咱不敢要。”老伯叹息一声,道:“唉,乡里乡亲,守望相助,快拿去吧。大雪路滑,你爹拉车碰坏了东家的货物,又扭伤了腰,现在干不得重活。过了年,东家就要讨债了,这些银子正好填窟窿。我一个孤老头子,留着这些银子也没有什么用。”老伯说完,将一半银子丢给大毛,又道:“你娘包的饺子很好吃,替爷爷谢你娘。”

殊不知吕雁梅全力施展轻功,身法奇快,当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空中只留下淡影,那份欢喜自在,难以言表。良久,吕雁梅飘然落地,心中诧异,暗想:“今天这个感觉怎么怪怪的。嗯,娘说过,本门武功练到极致可以成仙,刚才这种感觉好似……”吕雁梅武功极高,以至于很久都不曾全力施为,只有刚才一瞬间,因担心别人发现,才用尽全力。四重天剑仙的修为,虽然还受肉身限制,但是全力施展竟然把自己惊异一回!吕雁梅稍有疑心,旋即放在一边。却正符合了自然之道。

注:纪昀,乾隆十九年(1754年)考中进士,入选翰林院庶吉士。《阅微草堂笔记》原名《阅微笔记》,纪昀大学士于乾隆五十四年(1789年)至嘉庆三年(1798年)间以笔记形式所编写成的文言短篇志怪小说。《阅微草堂笔记》主要搜集全国各地流传的狐鬼神仙、因果报应、劝善惩恶等乡野怪谭,或亲身听闻的奇情轶事。

纪昀大学士在《阅微草堂笔记》中多次提到“虎坊桥”这个地名,还解释过这处宅邸的来历:“余虎坊桥宅,为威信公故第。”威信公是清初将领岳钟琪,宅邸最初的主人,纪晓岚是后搬来的。

在北京的“虎”字地名中,虎坊桥名气很大。清人程迓亭《箕城杂缀》有云:“虎坊桥在琉璃厂东南,其西有铁门,前朝虎圈地也。”在明朝,这里是养虎的地方,还加了大铁门,防止老虎逃跑。现在菜市口的东北方向有条铁门胡同,应该就是当年虎房铁门所在地。

在明清时期,有条由北向南流的沟渠,虎坊桥就是在这条沟渠上修建的东西向石桥,位置大概在今天虎坊桥十字路口的西侧。而今,虎房也好,石桥也罢,都已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唯有“虎坊桥”这个地名依然鲜活,在全新的大都市中,承载着那古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