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就只能着急上火了,她真不知道海要找个什么样的。在这种事情上,母亲又插不上手,父亲又袖手旁观的样子.有一天,母亲冲父亲发火道:老石,海的事你管不管?
父亲正在想小德子的事,他回过头来冲母亲说:海又咋的了? 母亲说:他都二十大几了,还不张罗自己的事,你不急我还急呢。 父亲说:二十大几忙什么,我娶你的时候都三十六了,不是照样挺好。
父亲这么一说,母亲的鼻子都气出青烟来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母亲为此得出了一个教训,不管儿子、女儿大了都不是个东西,他们是要活活把人气死呀!6母亲一直闹不明白,自己的命怎么这样,年轻的时候,命运让她摊上了石光荣这么个人,老了老了又让她为老大不小的晶和海操心。
海是个男人还好一点,晶都三十出头了,又是个女孩,经常干一些不着调的事,工作换来换去的不说,男朋友也换来换去的。
晶本来在法院工作挺好的,利用业余时间,文凭也拿到了,审判员工作干的挺好的。突然不愿意干了,说是整天的开庭没意思,结果就调到了公安局。调到公安局也罢了,又去了刑侦大队,还非要搞外勤,和一些男人一起,整天神出鬼没的去现场办案子,有时候还打打杀杀的。晶有时候穿警服回来,有时候不穿。晶有时回来时还带着铐子和手枪什么的,看得母亲心里一跳一跳的。母亲曾说过晶:你把那些东西拿回来干什么,家里又没有犯人?晶轻描淡写地说:这是工作需要。
晶的工作真是没个点,有时半夜接到电话,立马就走人,有时三两天才回来一次,更有甚者十天半月的也不着家,兜里揣着铐子,腰里别着枪的。晶每次夜半三更地出去,弄得母亲总是神经兮兮的,眼皮总是跳个不停,一夜夜 地睡不着觉。有时睡着了,又突然醒来了,然后冲父亲说: 老石,快醒醒?
父亲翻个身问:咋的了,你一惊一乍的。
母亲说:晶正在打枪呢,她一个人面对那么多坏人。
父亲就叹口气说:半夜三更的,你发啥癔症,准是电视剧看多了。
母亲毕竟是母亲,她不能不为晶担心,因为晶干着让她 操心的工作。父亲说完,转过身去睡着了还打着嘹亮的鼾声。母亲在暗夜里一边流泪,一边为晶担心着。那些日子, 母亲可以说为晶操碎了心,为此,母亲患上了神经衰弱的毛病,有时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后来,她不得不靠“安定片”来维系睡眠了。
晶每次回来,总是父亲最高兴的日子,一老一少关在晶的房间里,两人在摆弄晶带回的枪。父亲摆弄了一辈子枪,自然对枪是行家里手,父亲玩着晶带回的枪,父亲眯着眼看枪的膛线,然后啧着嘴道:枪是好枪,可它没赶上好时代。
父亲一直把过去的战争岁月称为好年代,这么好的枪没 赶上战争,父亲便认为这枪是生不逢时,可惜了。然后又拿出自己那二十响盒子枪,那是他的战利品,于是他缅怀着过 去的那个激情岁月。
晶一回来,父亲就问长问短的,晶在父亲面前总是把他 们的每次行动描绘得有滋有味的。怎么蹲坑,又是怎么打进犯罪分子的内部,一直到怎么把犯罪分子一网打尽。晶说得绘声绘色,父亲听得有滋有味。说到高潮处,两人便开怀大笑。
在父亲眼里,晶的工作很正常,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女儿就该干这样的工作。他认为,晶的工作没什么不好,他为晶骄傲。在没有战争的日子里,晶的工作应该是最有意思的事了。
母亲自然也是关心着晶的,每次晶回来,母亲也是东问西问的。晶对母亲说话,掌握着很好的分寸,每次晶都轻描.淡写地说:不就是个工作嘛,抓抓小偷,听听电话什么的。晶越这么说,母亲越不放心。虽然她没有看见过晶他们是怎么工作,但她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警匪片总是从头打到尾,打得人心惊肉跳,心脏病都快犯了。电视剧不同于生活,这一点母亲懂,但总得有点生活的影子呀!
晶在她的眼前,整日里乐呵呵的。晶越像个没事人似的,母亲越觉得晶有事,于是母亲越是刨根问底。晶有时在家里住,母亲干脆把被子抱到晶的床上,和晶挤在一起睡。熄了灯以后,母亲和晶紧一阵慢一阵地说话。
母亲说:晶呀,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是你结婚早,孩子都满地跑了。希望你理解当妈的心思。
晶抱紧了母亲说:妈,我懂,你放心,我真的没事。
母亲又说:晶呀,妈这心整日为你提着,听一声爆竹响,都扑腾老半天。
母亲说到这时,晶的眼睛就湿了。
在法院工作那会儿,那个小个子男人成栋全在拼命追求她。父亲似乎也很喜欢他,母亲倒没怎么在意。晶不是没看上成栋全,主要是自己不喜欢被别人追,她喜欢追别人。这就是石晶的风格,追别人那才叫刺激过瘾。后来她一直在犹豫,那次成栋全去外地执行任务,来向她告别,两人并没说什么,只是招了招手。成栋全说:石晶,我两天后就回来。 说完就走了,这种告别方式是石晶喜欢的,看着成栋全的背影,石晶在那一刻有些感动。就为了这一声告别,成栋全竟跑了那么远的路。石晶在那一刻想:等他一回来就答应和他结婚。 结果,他再也没有回来。 成栋全就是在那一次追捕中牺牲了。公安局开追悼会时她去了,她望着成栋全放大的遗像,回忆着他的每一个细节,她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梦。梦醒了,又剩下她一个人。她就是在成栋全的追悼会上下定决心调工作的。于是,她便一下子调到了成栋全曾经工作过的刑侦大队。 石晶也是从那时起,把自己夭折的爱情埋藏在了心底。石晶那时竟有了一种宿命,认为自己爱的男人永远得不到。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把自己的爱情完全封存了起来。一直到认识高扬之前,石晶甚至怀疑自己这辈子不会再爱了。 高扬是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当过九年兵。当兵时,一直在军保卫处工作,高扬也是在部队精简整编离开部队的。到了地方后,也是换了凡个单位了,先是在机关里当公务员,后来又调到公安局搞内勤,最后又调到了刑侦大队,高扬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人长得很高大,也有些黑,加上不爱说话,人就显得很冷。
石晶以前并没有注意高扬,只知道他是副大队长,当过兵,是他们的头儿,仅此而已。石晶是在射击训练房里开始注意高扬的,那时,她的靶位挨着高扬的靶位。晶在这之前,一直很骄傲自己的射击成绩,每次射击时,她总是优秀,这要归结于她小时候就开始和父亲一起出入靶场了,从那时起,她就对枪有了一种天然的亲近。当兵时,一年打两次靶,每次她都是优秀。到公安局刑侦大队工作后,射击上又进行了一系列强化训练,她的水平应该说在整个刑侦大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手枪射击,每次能保持在八环以上应该算是优秀的了。那天,石晶打了十枪,除了两枪九环,其余的全是十环。石晶那时就怀着一种很优越也很骄傲的心理环顾四周。她无意中看到了高扬的靶位,让她不敢相信的是,高扬枪枪都是十环。她震惊,也有些不敢相信。再看高扬时,高扬似乎谁也没看,轻描淡写地又换上了一块新靶纸,把十环全中的靶纸换下来,扔在了脚下。再看高扬的射击,简直是一种享受,出枪、瞄准一气呵成,很快十发便射完了,靶纸上又清晰地告诉你都是十环。石晶那一刻就想:要是让高扬进入国家射击队一定会是奥运会的冠军。那天,石晶衷心地说:高扬队长,你的枪打得可真好。
高扬一边收枪一边说:别忘了我当了九年兵,要是再打 不好枪,干脆我回家抱孩子去算了。
高扬说完,转过身一晃一晃地在石晶的视线里消失了。
高扬就是从那一刻走进石晶的心里的。她觉得这人挺 怪,也挺有意思的。这是石晶爱情的开始,是前奏,很快, 石晶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便来临了。晶刚开始并不知道她对高扬这种感觉就是爱情。那一阵子,晶特别想了解高扬的过去以及现在。后来晶了解到,高扬当过侦察连长,后来又当过保卫干事,百万大裁军的时候,高扬那个军撤销了,高扬便转业到了地方。
晶还了解到,高扬曾经有过恋人,是个会拉小提琴的女孩。在省里的歌舞团工作。女孩的家境不太好,女孩上大学时,都是高扬资助的。那时高扬还在部队,后来那女孩毕业了,分配到省歌舞团,高扬也从部队转业到了地方。那一阵子是高扬最幸福的时光,两人的爱情也谈得热火朝天。高扬每天下班后都要去歌舞团去接那个女孩,于是两人花前月下的畅想未来。
再后来,女孩随团去国外演出了几次,就认识了一个外国经济人,那个经济人说,女孩要是出国一定会更有前途。于是,女孩突然有一天留下了一封信,便出国了。刚开始的时候,还能隔三差五地给高扬来一封信,后来信都没有了,高扬寄出去的信如石沉大海。
一晃多年过去了,高扬再也没有谈过恋爱,以前爱说爱笑的高扬,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这是晶掌握的关于高扬的情况,晶从女人的视角了解到了一颗男人受伤的心,那颗心正在滴血,这正好触动了晶心里那个最软弱的地方。也是从那里,晶的心里燃起了温柔的情感。她下定了决心,要拯救高扬那颗滴血的心。
晶试图接近高扬,可在高扬的眼里,晶和其他男干警没有任何区别,开会,执行任务,完全是公事公办。有一次,晶在下班时,打了一次高扬的传呼,高扬很快回电话了,高扬在电话里说:什么事? 晶说:我想找你谈谈。 高扬说:公事还是私事。 晶犹豫一下道:当然是公事。 于是,晶和高扬便在一个咖啡厅见面了。两人对面坐着,晶很柔和地望着高扬,高扬一边看表一边说:什么事,说吧。
晶知道高扬的冷漠,但没想到会这么不近情理,在这样的气氛下也没能感觉出点别的什么来。
晶不好再温柔了,只能说:我想和你做搭档。
刑侦大队,经常执行特殊任务,每次执行任务,都分成若干个小组,有分有和,见机行事。
高扬没说话,就那么望着晶。
晶又说:你经验丰富,我是个女同志,又刚到刑侦大队工作,许多事情都需要经验丰富的同志带一带。
晶背台词似的一口气说完,在这之前她已经想过无数次和高扬谈话的方式了。
高扬终于说话了:为什么要和我做搭档,有经验的人多的是。
晶也说:因为咱们曾经是战友。
高扬这回认真地看了一眼晶,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又回头说:知道了,你的意见我会考虑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晶一个人傻呆呆地坐在那里,她望着两杯仍冒着热气的咖啡,脸红了,接着又白了。她见过那么多男人,还没有见过这样无情无义、四六不懂的男人。高扬走了,她还有什么心情坐在那里呢,匆匆地结了账,一头钻出那个让她伤心又没面子的咖啡厅。一出来,晶的眼泪就下来了。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说:高扬,什么东西,狗都不理你。
晶想忘掉高扬,可满脑子里装的又都是高扬,不知是爱是恨,总之,高扬让晶糊涂着,也迷惘着。
也许正因为高扬如此,才大大激发了晶的斗志,仿佛晶面对的是一块难以攻克的阵地,但晶非要把它拿下来不可。她是石光荣的女儿,血液与基因在晶的体内蓬勃着。
晶和高扬谈完话后。高扬并没有什么动静。那几日晶和高扬经常见面,两人见面就如同陌路一样,谁也不理谁,连头都不点一下。晶心想:这年头,谁怕谁呀,你牛什么?!那几日,晶在高扬面前,如同一只时刻想和人斗一斗的小公鸡。
几日之后,晶突然接到了高扬的电话,高扬在电话里说:上级同意你做我的搭档了。
晶在那一刻怔住了,她不知说什么好。于是拿着话筒就那么举着,高扬说完这话早就把电话挂断了,晶还怔着。
接下来,她不想见高扬都不行了。因为工作,他们毫无选择地走到了一起。
在工作中,高扬并没有因为晶是个女同志而对她有什么特殊照顾,每次执行任务时,高扬总是头也不回地说:检查武器。 晶习惯地摸腰,那里硬硬地别着枪,然后摸口袋,那里沉甸甸地装着铐子。然后就回答:检查完毕。
高扬说:出发。
晶就和高扬出发了。
晶和高扬在一起时,高扬一句话也不多说,仿佛他的话是金子做的,珍贵得很。
有一次,在长途汽车站,他们正在守候一个犯罪嫌疑人。天很凉,能看到对方嘴里的哈气。晶一遍遍踱着,高扬坐在那里抱着手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有晶这个人。晶觉得别扭死了。
晶没话找话地说:哎,你冷不冷,要是冷的话就起来活动活动。
高扬不动也不说话,还是那个姿势。
晶走过来,用脚踢了一下高扬的脚道:跟你说话呢。
高扬狠狠地看了晶一眼,压低嗓子说: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么一句话,把晶呛得一句话也没有了。
那一刻,晶的眼泪含在眼里,她决定再也不理高扬了,她站在了候车室另外一侧,她在心里千遍万遍地诅咒着高扬。在诅咒时,她发现了嫌疑犯,她甚至都没有通知高扬一声,上去一下子就把嫌疑犯抱住了,接着又给戴上了手铐。高扬奔过来时,晶已经干净利索地完成了任务。
那天,他们从局里走出来,晶走在前面,高扬跟在后面,她已经下决心不理高扬了。高扬在后面却突然说:走,咱们去吃点饭吧。
晶不理,仍然向前走,两人路过一个饭馆时,晶想径直走过去,高扬在后面一把把她推进了饭馆。既然进来了,晶就坐下了,任凭高扬点菜点饭的。在这一过程中,高扬也一直没有说话,他一直在吸烟。
饭菜上来了,晶才发现自己真的饿了。为了执行这次任务,他们已经两顿没有吃饭了,晶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高扬这时说话了,他说:别吃那么快,对身体不好。
晶白了眼高扬,高扬笑了笑,这是晶第一次发现高扬会笑。 那天,高扬喝了瓶啤酒。 他说:石晶,你在哪儿当兵呀? 晶头也不抬地说:在草原,当了几年骑兵,骑兵编制撤了,就回地方了。
高扬说: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看来你适合干公安这行。
晶没有说话,只在鼻子里哼了哼。
后来,高扬端着酒杯说:石晶,对不起,得罪你了,不说话是执行任务的纪律。
晶听了这话,突然感到一阵委屈。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她别过头去,不想让高扬看见自己流眼泪。
高扬又说:在这之前,我知道你爸是部队的首长,我还以为你是后门进来的呢。
晶突然狠狠地说:我要是走后门,就不干这个了。
高扬顿了一下才说:可也是。
从那以后,高扬和晶的话一下子多了起来,他不再爱答不理的了,他和晶一起说部队上的事,说父亲石光荣,整个军区没有不知道石光荣的,晶这才知道,高扬原来是父亲的崇拜者。
有一次高扬说:你爸还好吗? 晶说:就那样吧,一个老头儿,还能咋样。 高扬又说:什么时候能让我见一见嘛! 晶笑了道:他又不是什么首长了,只是个老头儿,见一面又不难。 那天,高扬在晶的带领下见到了父亲。 父亲和小伍子正在擦枪,枪还是那把老掉牙的二十响。高扬见到父亲时,没想到父亲会干这个,那天高扬穿着便服,样子很普通。高扬一见父亲,便下意识地给父亲敬了个礼。
父亲看了高扬半晌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高扬笑道:我认识你。我当新兵时,你到我们新兵营去视察过。
父亲视察过的部队多了,父亲无论如何记不得什么新兵营了。
父亲就笑着说:看你就像个当兵的,坐吧。
高扬就坐下了,他没想到此时的父亲会这么普通。在他的眼里,父亲一直是军区威风风凛凛的副司令。那一次,他看到了一个普通的老人,还有那把二十晌的盒子枪。
那一次,高扬离开父亲后,他冲晶说了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你父亲才是真正的军人,咱们只是军人的皮。
高扬说完这句话时,眼睛望着远处,很深奥的样子。
在和高扬的交往过程中,晶恍然觉得她又看到了年轻时的父亲。儿时对父亲的记忆已恍若隔世,但被高扬一点点地激活了,父亲的一丝一缕又回到了晶的眼前,最后和眼前的高扬幻化在一起。
晶知道,父亲和高扬身上的某种东西在一点一滴地契合在了一起。他们只是神似,到底怎么像,晶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到,他们身上共同拥有一样东西,就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男人劲。
正是这股势不可挡的男人劲,让晶的心扉敞开了。巨大的爱情汹涌地奔来。
晶正在进行着自己轰轰烈烈爱情的时候,母亲并不知道这一切,她正在为晶和海的将来长吁短叹呢。她仍一夜一夜地睡不着,即便睡着了,也会突然醒来,她醒来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婴儿的啼哭之声渺远地从夜空中传来,不知是谁家的孙子正在闹夜呢,孩子闹夜的声音在母亲听来是那么的亲切。母亲披衣起床,站在阳台上,她竖起耳朵在谛听着婴儿的啼哭之声,这时她想到了晶和海,母亲莫名其妙地开始流泪了。流泪过后的母亲想到了自己的孙子石小林,这种思念是那么的不可遏制,于是母亲决定,自己明天要去林那里,要看自己的孙子去。在电话里聆听小林的声音已不能解决她对孙子的思念了。
母亲说走就走,第二天早晨,便准备出发了。她来到了父亲的房间,父亲正和小伍子在回忆一场战争,他们已经回忆到淮海战役中王集那场战斗了。王集那场战斗,让父亲那匹叫“草原青”的战马落入到了敌师长的手中。母亲进来的时候,父亲和小伍子正为“草原青”的命运百感交集。
母亲说:你们就闲扯吧,我要去看孙子去了。
当时父亲没说什么,甚至他对母亲的话都没过耳朵,他正为“草原青”的大悲和大勇激动着,于是父亲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还挺大度地说:去吧,去吧,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母亲关上门就走了,她觉得自己走得孤单而又冷清。 直到中午时分,父亲和小伍子从战马“草原青”的命运中解脱出来。那匹战马又被父亲救了回来,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为此,父亲还受到了一次处分,但马终究是被救回了。于是,父亲也从大悲到大喜,两个人觉得饿了,走出房门的时候,才想起早晨母亲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