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丝毫不介意虎皮的冷落,只求虎皮在吃饱喝足之后念起那半支童谣:
“天亮了,鸡叫了,妈妈的鞋子不见了……”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我心爱的巧巧朝我走来。
虎皮与我寸步不离,确切地说,是我到哪里都带着它,即使晚上睡觉,我亦把鸟笼摆在床边。笼子里一点轻微的响动,都会将我惊醒,我害怕虎皮冻着饿着,常常半夜起来查看虎皮是否无恙。偶尔先生稍有微词,也会被我大声地呵斥回去。
某天半夜,我被一阵哭泣的声音弄醒。从虚掩的门缝里,我看到先生坐在偌大的客厅里,捧着巧巧的相片低声呜咽。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他的怀里痛哭,彼时,我竟不知道怎么才能抚慰眼前这个伤心的男人。
刹那间,我洞悉了我的自私。每天,我都在关于巧巧的记忆中跋涉,忽略了身边的每一个人。其实他们和我一样,不仅要承受失去巧巧的痛苦,还要应付我这个因为失去爱女而变得神经质的女人。
朋友们说得对,巧巧要找,日子也还是要过下去的,家里有太多巧巧的痕迹,太让人伤情。
次日,我给虎皮喂过食,打开了笼门,我对虎皮说:“你走吧,想去哪就去哪!”或许长期的锦衣玉食使虎皮对飞行失去了兴趣,它只是扑腾了几下翅膀,就像个主人一样在家里踱起了方步。
我开始清理抽屉里巧巧的影集,准备拿去储藏室。亲爱的宝贝,妈妈因为太爱你,所以才要将你藏得最深。
出门的时候,我不小心把影集跌落,巧巧的相片掉出来,有一张正好被虎皮踩了个正着,虎皮好奇地用嘴去啄,我生气地抬手就赶。虎皮被我突如其来的粗鲁吓了一跳,扑棱着翅膀,悬在半空用无辜眼神望着我。
我泪流满面的时候,突然听到虎皮无比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巧巧”。
从来没有人在虎皮面前提过巧巧的名字!我恍然大悟,虎皮念的童谣是巧巧教的,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也许会以这样的方式,来维系对妈妈和家的记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带着虎皮登上了最早一班去桂林的火车。
一路上沉默不语,虎皮是我唯的一行李,同座的旅客说:“你真奇怪,带着一只鹦鹉去旅行!”
见我不吭声,鹦鹉自作主张地回答:“妈妈的鞋子不见了!”
一下火车,我就直奔花鸟市场,店主认出是我,笑道:“是不是想给鹦鹉配成一对?”不等我回话,他冲着里屋吆喝道:“巧巧,快把那只新到的‘翡翠’拿出来。”从屋里走出来的,正是当年妈妈在街头失落的小鞋子。
在孩子的嘴上和心中,母亲就是上帝。
爱的针法
一次,在一位朋友家小坐。发现他给父母打电话的时候拨了两遍号码。第一遍拨过之后,铃响三声就挂断,再拨第二遍,然后通话。
“第一遍占线吗?”我随意问。
“没有。”
“是没想好说什么?”
“不是。”
“那干吗拨两遍号?”
他笑了笑:“你不知道,我爸爸妈妈都是接电话非常急的人,只要听见铃响,就会跑着去接。有一次,妈妈为接电话还让桌腿把小脚趾绊了一下,肿了很长时间。从那时起,我就和二老约定,接电话不准跑。我先拨一遍,给他们预备的时间。”
我的心忽然觉得十分湿润。平日都常说如何如何孝敬父母,这个小小的细节,不是对父母最生动的疼惜吗?
为了让父母多一份安全和从容,多拨一遍电话号码,这是一件再琐碎不过的事。可是这件事就是这样的爱的针法。
母爱是人类情绪中最美丽的,因为这种情绪没有利禄之心掺杂其中间。
明天提前到来
昨日,今朝,明天。一本厚厚的日历记载着往昔,经历着今日,迎接着未来。昨日在今朝的前面,明天则是今朝的后一天。偶尔的一天,我突然发现“明天”提前来到我家。
17岁那年,我有幸考上大学,带着父母殷切的期盼。怀着年轻人对未来美好的憧憬,背起行囊我踏上了去远方求学的列车。我所在的大学离家很远,只能在寒假和暑假的时候得以回一趟家。两次相隔四个月左右。每次回家,母亲嘘寒问暖的话似乎真的积攒了四个多月,一刻不停;不善言辞的父亲则是放下手中的农活,为我张罗着做一些我喜欢的饭菜。
带着一脑子的思家心绪回到家中,我的眼睛环视着家中的角角落落。“妈,今天几号了?”看着桌子上的日历我疑惑地问站在身边的母亲。“六号呀!”母亲回答说。“那咱的日历怎么成了八号了?”原来我也是无心地问了一句,说不定是谁一时粗心多翻了两页。母亲笑了:“问你爸吧,昨天我们过的就是八号。”父亲听着,嘿嘿地笑了几声:“都是你妈,当时你打电话说八号回家,她是日日盼夜夜想,两天前就把日历翻到了八号,没想到你提前回来了。”快言快语的母亲立刻反驳到:“快五十岁的人了,自己做的事情还不敢承认。在你上学的日子,你爸盼你回家,日历恨不能一天翻十页。只要你打电话说哪一天要回来,那一天保准要提前来咱家。”母亲看了一下正在忙活的父亲,接着说,“咱家的日历就像人一样。情绪好的时候一个劲地往前赶,不高兴的时候也会休息两天。在你返回学校的日子。咱家的日历你爸十天半月都有可能不动一次,一页能过好几天。”
抬头看了看身边的母亲和正在做饭的父亲,我的心不由得一热。事情或许是父亲做的,也有可能是善辩的母亲“强”加在父亲身上的。但这已不重要。“儿行千里母担忧”,我的父母都是勤劳朴实的农民,他们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表达着对自己儿女的关爱。
可怜天下父母心,可爱天下父母心。今天我已走上了工作岗位,成了名人民警察,由于工作上的原因,我又一次远离生我养我的土地和疼我爱我的父母,来到他乡异土。每次回家我都会深情地看一眼桌子上的日历。一本小小的日历,一份难以用言语表达的爱意,它曾鼓励我顺利完成了大学的学业,它也正在并将永远督促我在自己的岗位上有所成绩,有所贡献。
父爱母爱,我心目中最伟大的爱。
慈母的胳膊是慈爱构成的,孩子睡在里面怎能不甜?
拔狮子毛的女人
很久以前,在埃塞俄比亚某乡村,有一位妇女很为她丈夫烦恼,因为她的丈夫不再喜欢她了,而那个女人又很爱自己的丈夫,又不知道丈夫不喜欢她的原因。
于是,这个女人跑到当地一个巫医那里讲述了她的苦恼,着急地问这个巫医:“你能否给我一些魅力,让我丈夫重新觉得我可爱呢?”
巫医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我能帮助你,但在我告诉你秘诀前,你必须从活狮子身上拔下3根毛给我。”
“巫医要狮子毛干什么呢?”女人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但为了自己婚姻的幸福,还是感谢了巫医,并准备付诸行动。
她走到离家不远的地方时,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我怎么能摘下狮子身上的毛呢?”她想起确实有一头狮子常常来村里,可它那么凶猛,吼叫声那么吓人。她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第二天早晨,她一大早就起床了,牵了只小羊去那头狮子经常来蹓跶的地方。她焦急地等啊等啊,狮子终于出现了。
她很快站起来,把小羊放在狮子经过的小道上,便回家了。以后每天早晨,她都要牵一只小羊给狮子。不久,这头狮子便认识了她,因为她总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放一只温驯的羊在它经过的道上,以讨它的喜欢。她确实是一个温柔、殷勤的女人。
不久,狮子一见到她便开始向她轻声吼叫,大约是打招呼吧,还走近她,让她敲敲它的头,摸摸它的背。每天,这个女人都会静静地站在那儿,轻轻地抚摸它,狮子也乐意同她接触。女人知道狮子已完全信任她了,于是,有一天,她细心地从狮子的鬃上拔了3根毛,并兴奋地把它拿到巫医的住处。
巫医惊奇地问她。“你用什么绝招弄到的?”
女人便讲了她如何耐心地得到这3根狮毛的经过。
巫医笑了起来,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让你的丈夫重新觉得你可爱的秘诀了,那就是:以你驯服狮子的办法去驯服你的丈夫!”
巫医的话真管用——后来,那女人的丈夫真的又和从前一样喜欢这个曾经拔过狮子毛的女人了。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爱可以创造奇迹!
阳光下的守望
我见过一个母亲,一个阳光下守望的母亲。母亲就站在七月炙热的阳光下,翘首望着百米外的考场,神色凝重。母亲脸上早冒出豆大的汗珠。汗水早将她的衣衫浸染得像水洗一样,她的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前额上。母亲就这样半张着嘴,一动不动地盯着考场,站成一尊雕像。
树阴下说笑的家长停止了说笑,他们惊讶地望着阳光下的母亲。有人劝母亲挪到树阴下,母亲神情肃然的脸上挤出比初冬的冰还薄的笑,小声嗫嚅道:“站在这里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考场,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孩子。”没人笑她痴,没人笑她傻,也没人再劝她。
烈日下守望的母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扫了扫不远处的茶摊,就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考场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半个小时,也许一个小时,母亲像摊软泥一样瘫在了地上。众人一声惊呼后都围了上去,看千呼万唤后她仍昏迷不醒,便将她抬到学校大门口的医务室里。
听了心跳,量了血压,挂了吊针,母亲仍然紧闭着双眼。经验丰富的医生微笑着告诉众人:“看我怎样弄醒她。”
医生附在母亲耳边,轻轻地说了句:“学生下考场了。”
母亲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拔掉针头,下了病床:“我得赶快问问儿子考得怎么样。”
我常常将这个真实的故事讲给我的学生听,学生说,这故事抵得上一千句枯燥无味的说教。
人的嘴唇所能发出的最甜美的字眼,就是母亲,最美好的呼唤,就是“妈妈”。
夹层里的钱
这是一个朋友的真实故事。
朋友是位才女,经常写一些青春美文和感悟人生的哲理散文。经常有编辑向她约稿。朋友又是极热心肠的女子,有求必应。即使手头没有稿子,也禁不住人家的央求,陪着吃、玩后,就伏在桌上,赶制那些锦绣文章。朋友的文名越来越盛。后来,就出了集子,经常去外地参加一些创作笔会。
在家庭事务中,朋友却是个低能的女子。她不会做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不能辅导孩子的功课,让老公又爱又气。
有一回接到一家杂志的邀请,去香港、澳门、泰国参加笔会。临走前的夜晚,又是老公亲自给她收拾行装,再三再四地交代它们各自的位置,别混淆了。考虑到穷家富路,老公尽量让她多带些钱。“花钱时多动动脑筋,该花的花,不该花的别乱花。”老公谈话时,眼里满是爱恋。
旅途是愉快的。东方之珠的璀璨灯火,葡京大酒店的奇特造型,曼谷的异国风情,芭提雅的丽日蓝天,当然,还有文朋诗友高谈阔论,把酒论文。因为是随旅游团而行,导游安排的项目中购物是少不了的内容。每人都在购物,或多或少。这时,朋友不善算计,随意而为的做派暴露无遗。记得到了泰国的后几天,再去商场或有什么需要自费项目活动时,朋友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没猪(铢)啦”。
好在返程票已经买好,再也不需要大的开支,朋友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到了广州,那晚的分别晚宴热烈而又略带伤感。饭后,朋友在房间里给几千里外的老公打电话。一开始,朋友还兴致盎然地叽叽呱呱地说着旅途见闻,后来不知道她的老公说了句什么,朋友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再后来,她大大的眼睛饱含了一泓泫然欲滴的泪。
她无言地放下电话,久久地沉默着。
后来,朋友告诉我,老公打电话时对她说:“知道你的钱肯定要花光,恐怕下飞机后连打的的钱也没了,我就在皮箱的夹层里,给你装了200块钱。”
听了朋友的话,我也久久地沉默着。这就是爱情,不温不火,但又知冷知热,而且爱上一个人,就爱他的一切,包括在别人看来是缺点的东西。后来,我看秘鲁作家巴尔加斯·略萨的小说《情爱笔记》,看到里面的一段话:“因为爱情,会知道并掌握一切与爱情有关系的事情,会把她爱人最平庸的东西神圣化。”
世界上的一切光荣和骄傲,都来自母亲。
从狼嘴里换来的爱
那是19年前的事了。
那时我9岁,同母亲住在川南那座叫茶子山的山脚下。父亲远在省外一家兵工厂上班。
母亲长着一副高大结实的身板和一双像男人一样打着厚茧的手,这双手只有在托着我的脑袋瓜子送我上学或拍着我的后背抚我入睡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她的不可抗拒的母性的温柔与细腻。除此之外,连我也很难认同母亲是个纯粹的女人,特别是她挥刀砍柴的动作犹如一个左冲右突威猛无比的勇敢战将,砍刀闪着灼人的寒光在她的手中呼呼作响,粗如手臂的树枝如败兵一般在刀光剑影下哗哗倒地。那时的我虽然幼小,但已不欣赏母亲这种毫无女人味的挥刀动作。
在那个有雪的冬夜,在那个与狼对峙的冬夜,在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后,我对母亲的所有看法全然改写。
学校在离我家6里处的一个山坳里,我上学必须经过茶子山里一个叫乌托岭的地方,乌托岭方圆2里无人烟,岭上长着并不高大的树木和一丛丛常青的灌木。每天上学放学,母亲把我送过乌托岭然后又步行过乌托岭把我接回来。接送我的时候,母亲身上总带着那把砍柴用的砍刀,这并非是怕遇到劫匪,而是乌托岭上有狼。
1980年冬的一个周末,下午放学后,因我肆无忌惮地玩耍而忘掉了时间,直到母亲找到学校,把我和几个同学从一个草垛里揪出来我才发现天色已晚。当我随母亲走到乌托岭的时候,月亮已经升起在我们的头顶。
这是冬季里少有的一个月夜。银色的月光倾泻在丛林和乱石间,四周如积雪一般一片明晃晃的白。夜莺藏在林子深处一会儿便发出一声悠长的啼叫,叫声久久地回荡在空旷的山野里,给原本应该美好的月夜平添了几分恐怖。
我紧紧地拉着母亲的手,生怕在这个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遇到从未亲眼目睹过的狼。
狼在这时候真的出现了。
在乌托岭上的那片开阔地,两对狼眼闪着荧荧的绿光,仿佛四团忽明忽暗的磷火从一块石头上冒了出来。我和母亲几乎是在同时发现了那四团令人恐惧的绿光,母亲立即伸手捂住我的嘴,怕我叫出声来。我们站在原地,紧盯着两匹狼一前一后慢慢地向我们靠近。那是两只饥饿的狼,确切地说是一只母狼和一只尚幼的狼崽,在月光的照映下能明显地看出它们的肚子如两片风干的猪皮紧紧贴在一起。
母亲一把将我揽进怀里,我们都屏住了呼吸,眼看着一大一小两条狼犬摇大摆地向我们逼近,在离我们6米开外的地方,母狼停了下来,冒着绿火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我们。
母狼竖起了身上的毛,做出腾跃的姿势,随时准备着扑向我们。狼崽也慢慢地从母狼身后走了上来,和它母亲站成一排,做出与母亲相同的姿势,它是要将我们当作训练捕食的目标!
惨淡的月光。夜莺停止了啼叫。没有风,一切都在这时候屏声静气,空气仿佛已凝固,让人窒息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