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四库全书精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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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先秦文学篇(2)

朝发轫于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极。凤皇冀其承旃兮,高翱翔之翼翼。忽吾行此流沙兮,遵赤水而容与。麾蛟龙使梁津兮,诏西皇使涉予。

【译文】

早上开车于天河的渡口啊,晚上我要到达西方的极地。凤凰张翼随交龙的铃旗啊,高高地飞翔起来翅膀翼翼舞动。忽然我行到这个沙漠地带啊,沿着这条赤水的岸边就彷徨。指挥蛟龙使它们作桥摆渡啊,通告西方之神少暤给我渡江。

【原文】

路修远以多艰兮,腾众车使径待。路不周以左转兮,指西海以为期。屯余车其千乘兮,齐玉软而并驰。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委蛇。

【译文】

道路的辽远而多艰难啊,传话众车使在路旁等待。路过不周山而向左转啊,直指西海去那里相会。集合了我们的车子有千辆啊,对准了轴头玉辖就并驾齐驱。驾着八龙的弯弯曲曲地前进啊,载着云旗的斜斜长长地自如。

【原文】

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邈。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偷乐。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

【译文】

抑制了情绪就放下鞭子徐行啊,精神高昂地奔驰到远远的地方。奏着《九歌》而舞着《九韶》啊,权且借了一个暇日来愉乐一场!升上了皇天的光明所在啊,忽然觌面瞧见了那个故乡。车夫悲伤我的马也留恋啊,别转回头就不肯再向前往!

【原文】

乱曰: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成之所居。

【译文】

煞尾说:罢了哟!国中无人——都不了解我啊,又为什么留恋哟故都?既然不能共行美好的政治啊,我打算返回贤彭成的居所!

九歌

湘君

【原文】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驾飞龙兮北征,遭吾道兮洞庭。薜荔柏兮蕙绸,荪桡兮兰旌。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扬灵兮未极,女婵媛兮为余太息。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侧。

【译文】

君不肯行夷夷犹犹!硬要等待谁啊在洲里头?美质细妙又宜打扮,迅痰地我就趁上了啊桂舟。命令沅、湘之神不起波浪,使得大江之水安然缓流。盼望那个神君还没有来,吹着排箫想念谁呢?驾着飞龙之舟北行,折转我的路向洞庭。薜荔席子附着舱壁蕙草缠着,荪草做的小桨兰草做的船旌。望着涔阳远浦,航过大江来显灵!显灵还没到呢,侍女搀扶为我长叹息。涕泪横流点点滴滴,暗自想君伤心悱恻!

【原文】

桂棹兮兰枻,斲冰兮积雪。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心不同兮媒劳,思不甚兮轻绝。

【译文】

桂木长桨木兰桨桩,斫开层冰冰上积雪。水里头采薜荔之果,树尖末拔荷花。两心不同媒人徒劳,恩爱不深容易诀绝!

【原文】

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闲。鼍驰骛兮江皋,夕弭节兮北渚。鸟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捐余块兮江中,遗余佩兮醴浦。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

【译文】

石滩之流浅浅,飞龙之舟翩翩。相交而不忠诚长久抱怨,相约而不守信却骗我说“没时间”。早上奔驰江边头,晚上停鞭北渚里。鸟栖息屋上头,水环绕啊堂脚底。把我的玉块丢进了江中,把我的玉佩投进了醴浦。采了洲上的杜若芳草,打算投赠啊给的侍女。时光不可再得,权且逍遥从容散步!

河伯

【原文】

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横波。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

【译文】

和你同游在九河,暴风起了横过大波。乘着水车车盖是绿荷,驾着两龙帮驾的龙没角。登上昆仑山四面张望,心意飞扬胸襟浩荡。日色将晚怅然忘归,想到远浦觉有所怀!

【原文】

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朱宫,灵何为兮水中?乘白鼋兮逐文鱼,与女游兮河之渚,流澌纷兮将来下。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波滔滔兮来迎,鱼邻邻兮媵予。

【译文】

鱼鳞为屋龙鳞堂,紫贝门楼红珠宫。神灵为什么在水中?乘着白色大鳖追逐文鱼,和你同游黄河里的沙渚。解冻的冰块纷纷你将下来。你拱手东行的人,送别美人在南浦!波浪滔滔来欢迎,鱼列队陪送我!

山鬼

【原文】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貍,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译文】

喏,这里有人在山角落,披着薜荔带着女萝。既宜含情一瞟又宜笑,您爱我幽闲专静得好。乘赤豹随花狸,辛夷车扎桂旗。车上披了石兰带了杜衡,摘下了香花赠给想思的!我住竹林深处总不见天,道路阴阻偏来迟了一点!

【原文】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采三秀兮於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译文】

特表独立高山之巅!湿云溶溶就在山下面。微光暗淡淡竟是阴天,东风飘飘神灵下雨点。正等待着你灵修贪恋忘归,年岁已晚给我光彩的是谁?采一年三花的芝草在巫山间,石堆子磊磊啊葛藤子蔓蔓。抱怨公子怅然忘归,君想我啊可不得闲。

【原文】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狄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译文】

山里人好像是香草杜若,饮的石泉遮荫的是松柏。君想我啊是呀非呀起疑惑。雷声震震雨色冥冥,猿啼啾啾况又夜鸣。风沙沙树叶飕飕,想念公子空有离愁。

国殇

【原文】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袍兮击鸣鼓。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译文】

拿了吴戈披了犀甲,战车碰轴短兵相接。旌旗蔽日敌多如云,箭头对落勇士争先。犯我阵地跳我行列上,左边骖马死了右边腓马砍伤。陷下了车的两轮绊倒了四马,挥着玉槌更打响了战鼓。天是愤恨了神之威灵发了怒,狠狠地杀个干净抛尸在原野。

【原文】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译文】

一出不入一往不返,平原辽阔路更遥远!带着长剑挟着秦弓,脑袋躯体分离心不悔恨!真是既勇敢又武猛,毕竟刚强不可欺凌!躯体既死神又灵,您们的魂魄坚毅死是英雄!

礼魂

【原文】

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译文】

祀礼告成合打着鼓,传递鲜花轮流歌舞,美女领唱从容合谱。春有兰花秋有菊花,永远不断千秋万古!

九章

涉江

【原文】

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佩宝璐,世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驾青虬兮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余济乎江湘。

【译文】

我从幼时爱好这种珍奇服饰啊,年纪已经老了而兴致不曾稍衰。带着长铗大剑、长的陆离啊,戴着切云高冠、高的好崔巍。披着明月珠子啊佩着美玉宝璐,人世间混浊就没有人知道我啊,我打算远走高飞也就不再回顾。驾了有角青龙啊旁驾无角白龙,我要和帝舜重华同游啊到瑶圃。登昆仑山啊吃玉英,愿和天地啊同寿,愿和日月啊同光!可怜南夷没有人知道我啊!一早我就要渡过长江到湘江。

【原文】

乘鄂渚而反顾兮,欸秋冬之绪风。步余马兮山皋,邸余车兮方林。乘舱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船容与而不进兮,淹回水而凝滞。

【译文】

登鄂渚而反顾啊,唉!秋冬的馀风。试走我的马啊在山下,煞住我的车啊在方林。乘着有窗的小船我上沅水啊,齐喊摇橹的号子来打开水波。船的行动犹豫而不前进啊,停留在漩涡里好像是胶着。

【原文】

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

苟余心其端直兮,虽僻远之何伤!入溆浦余值佃兮,迷不知吾所知。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狄之所居。

【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