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悲呼前夫当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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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他并没有躲,想来我对他一切伤害的举动,他从来都没有躲过。那力道不轻,他白皙的手背上立即深深的一道红痕,旋即泛紫,想来外面有人偷听,鞭声刚过,门被打开,婆婆一步抢过来撩起苏衍斐的袖子,却见他小臂上也是触目惊心的一道紫印子,婆婆的冷冷撇头看我:“纵使你再气,他也是你的夫君,况他也是为你……”

我捏着鞭子的手抖得厉害,胸口隐隐作疼,却扭头道:“夫人错了,我二人早已一刀两断,苏大人门楣,民女高攀不起。”

婆婆美目一瞪:“你……”

“不必说了。”苏衍斐拂袖回身,留给我一个挺拔背影:“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回府里去罢。”

我缓缓收了鞭子,道:“银两稍后会送到大人府上。”

他身子一僵,冷冷吐出两个字来:“随你。”

一瘸一拐的出了书房门,穿过长廊,只闻身后有人唤我,回身却见是兰芝,她提裙疾步而来,在我跟前停下:“夫人。”

我垂眸:“我已不是什么夫人了。”既已没有瓜葛,我怎又能盼着他能够庇护我慕家,即便我仍是苏夫人,也……真真是痴心妄想了。仔细想想心里又有些后悔,起初嫁他,我也并不是怀着单纯的心思,老爹的事他不加以相助,也不算他欠我的。

老爹常说要抱着平常心,我始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什么时候,我对苏衍斐抱着这样大的希冀了。

凡事终还是要靠自己。

兰芝欲言又止,终道:“夫人的心情婢子了解,可是并非大人不护着慕老爷,其实是……”她看了看左右,才道:“此事说来话长,婢子不便多说,总之请夫人保重。”往我手心塞了个暖热的瓷瓶:“此乃上好的伤药,在苏城是找不见得,夫人珍重。”垂首曲膝一礼,躬身退下。

我挪着步子回到府中,才知老太着人到处找我,老爹入狱,下面的掌柜受人挑唆纷纷投靠阮府,如今许多生意停歇,店铺中紊乱无人招待,只好关门歇业,一两个时辰下来,加上之前佃农闹事,粗粗一算,慕家已经损失惨重。

如今几个老掌柜闻信聚到慕家,咄咄逼人,大有逼宫之势,不过也是想趁乱捞些好处。

左伯已在偏厅里等我,见他能来帮我,我很是欣慰,他一面引我到大厅,一面摇头怒气难抑:“这些人跟随主子多年把心都养野了,一个个都没良心。”

我疲惫道:“墙倒众人推,左伯见多识广,又有何可埋怨的。”

他怔了一下,赞许道:“大小姐想开就好。”

我很是无奈:“想不开又如何?”

大厅内氛围凝重,几个德高望重的老掌柜坐在宾客列席上,我由左伯陪同,在众老前辈吃人一般的目光下坐到老爹的交椅之上。一不小心忘了有伤在身,这一坐只似坐到针毡上,身子一晃,历时涔涔落下汗来,在老头子面前万不可失态,一咬牙,狠心做踏实了。

列席之上传来不屑轻嗤声。

期间过程我并不想赘述,因为应付这些老奸巨猾的老头实在身心疲惫,加上有伤在身,送几位老掌柜离开,我撑不住直接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好在老爹已经留了后路,几个老掌柜在职期间四下里吞了不少私货,他们交上来的账簿自然是瞒天过海,不知老爹如何得到他们的暗账,我自然不用挑明,话语里隐隐一透,已足够让他们忐忑不安,再无先前嚣张。

我是被老太叫人抬到卧房的,实在是丢人之极。

晚上与老太商量提些银票打点狱卒,仍需找掌柜们来估算一下慕家财产,便叫左伯将账本搬了来,老太沾字就睡,我因伤痛睡不着,索性挑灯看了一夜,第二日脸色灰白,惊得小小以为白日里见了鬼。

老太带着彦风去探口风,我疼的在床上哼哼。

暗账,暗账。

我趴在床上冥思苦想,突哈哈一笑从床上跳起来,小小本在给我上药,一不小心戳到我伤口上,我嘶的一声,重新又跌回床上。

小小柳眉倒竖:“大小姐!”

我忙讨好笑笑,吩咐小小拿了笔墨来,我刷刷写好交给她:“将这个交给左伯。”

结果当天老太带着彦风神情恹恹的回来,小小去打听,说是不让慕家探看,她边说边叹气,最近府中气氛实在是抑郁难舒。

难道往苏府送的银子少了么。

下午我撅着屁股在镜前描眉画脸,小小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在眼睑延伸到面颊的地方画下一片黑痣,一时瞠目皆舌:“大小姐,你这是……”

嘴唇画厚一点,眼尾画长,双眼立即又长有小,我满意的点点头,朝小小咧唇一笑:“怎样,能看出就是小姐我么?”

小小喃喃:“虽是变化颇大,可小姐你把自己画成这样是去做什么?”

因本人尊臀疼得厉害,我勉强做一个噤声动作:“小姐我去找证据,你照顾好老太,一定要对她保密。”

小小迟疑:“可小姐你的伤。”我摆摆手:“我按时上药就是。”

左伯有位老友在阮府做管家,虽然阮慕两家水火不容,竟也未妨碍两人联络感情,真是奇哉,那位管家姓陈,生的严肃了些,打量了我一眼,道“阮府里正好缺个侍弄花草的丫头,这丫头成么?”

左伯笑道:“她自小在乡下长大,从小就是侍弄花草长大的。”

陈管家狐疑看了看我,我只好心虚的站的笔直。

我自小喜欢侍弄花草不错,可只要经过我的手的花草,没一个成活的,是以我很是没有底气。

大约是看着左伯的面子,还是勉强将我收下了。

阮家府规森严,且等级分明,不允许任何超越本分的行为,陈管家对我一再嘱咐,安安分分的养花,莫作他想,这样对年轻丫头嘱咐,大约还是因为阮府唯一一个招花引蝶的主——阮云谦,也因为我脸上的黑痣,陈管家对我颇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