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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玛丽·罗杰疑案(9)

杜宾说:“德吕克太太的证词几乎把凶手的身份全部指向了那帮在她店中放肆无理的混混,可是她的根据又是什么呢?她为什么可以这么说呢?你看这份证词,其中说有一帮混混跑到了她的旅店中,然后大声喧哗、白吃白喝,又顺着可能是玛丽的那个女孩和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离开的路线离开,并且这帮混混在傍晚的时候又返回到了旅馆,而且是神色匆匆。我们不禁要问,他们为什么会神色匆匆?这可能是从德吕克太太特有的角度观察的结果。在此之前,这帮混混白吃白喝德吕克太太一顿,这可能让她当时难以忘怀这件事,而当这帮人又重新返回她的小店时,我想她或许以为这帮大爷忽然回心转意了要来还钱,因此又对这帮人抱上了希望。她可能希望这帮人或多或少给她一点吃喝消费的钱,也因此,德吕克太太会一直非常注意他们,这种专注让她觉得这帮混混离开时行动匆忙。另外那天晚上还出现了一场大暴雨,因此这帮人或许是因为担心大雨的到来,于是决定在天黑到来之前马上离开这条河,这也就是让德吕克太太感觉非常匆匆的原因!”

对德吕克太太的证词,杜宾继续分析说:“不管是‘天黑之前’还是‘天色已晚’其要表达的意思都是‘夜晚还没有到来’。在这份证词中,德吕克太太在看到这群混混有些神色慌张地匆匆忙忙离开这个地区时,那时被德吕克太太描绘成‘天色已晚’,也就是说当时的时间还不足以视为夜晚。但是我们也知道,在当天的夜晚,德吕克太太和她的大儿子曾经都听到了一声女人发出的惨叫,并且说这个声音是在她的旅馆附近。这个时间被德吕克太太描绘成‘夜晚刚降临’。不管‘夜晚’是怎样的‘刚降临’,但这毕竟已经是‘晚上’了,已经不再是‘天色已晚’的时候。也就是说,那声女人的惨叫声是在这群混混离开劳尔郊区后才出现的。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些时间点都非常清楚地记载着,可是不论是警方还是媒体竟然都对此熟视无睹,完全没有给予充分的注意。”

关于本案的凶手不是多个人的论点,杜宾又阐述了其最后一方面的推论:“本案的凶手绝对不是那帮混混,还有一个非常重要且绝对可靠的证据。为了侦破本案,警方开出了高额的悬赏,并且宣布只要供出凶手就算参与了此案也可以免罪,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所谓的‘共犯’出来供出同伙,这实在是有些让人意外。如果本案的真凶果然是多个人,那么在这种悬赏和许诺面前,他们不会仍然保持着淡定。对他们每个人来说,当下最好的选择就是,把同伙供出来。因为越早供出对方,越不用担心自己被出卖,况且还能免罪。可是到现在仍然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消息,从另外一面看,这正好能够反证本案的凶手不是多个人而是一个人,不然没有人出来自首实在是让人不能理解。正是因为本案就是一人所为,所以不可能有共犯将其供出,而案情也就至今仍然扑朔迷离。你要问我到底谁知道这桩命案的真相,那我会告诉你有两个人肯定知道,一是那位凶手,另外一位就是老天爷了。”

杜宾刚刚将所有搜集的资料分析完,便紧接着开始推论案情了:“通过对这些资料的分析,我们至少还得到了一点小小的成果。对于这个案子,我们已经知道的情况是,本案的真凶是死者的爱人或密友,而其犯罪地点只有两个可能的地方,一个可能是意外地发生在德吕克太太的旅馆,另外一个可能是蓄谋已久地发生在劳尔郊区附近的灌木林。从我们已经搜集到的这些证据来看,最大嫌疑人就是那位和玛丽生前有着密切关系的海军军官。第一,这位凶手肤色黝黑;第二,在尸体的背后发现了一个特殊样式的绳结;第三,死者颈部的女用帽系带上,是一个只有水手才常用的结扣。虽然死者玛丽有些轻佻,但还没有证据表明她是一个放荡而随便的女孩,因此能够让玛丽这样动情的人应该不是一个粗俗而没有文化的普通水手,也就是说她这位密友兼凶手应该有着良好的教养和一定的军阶,这与海军军官的身份是一致的。我说过,那些所谓的揭露本案真凶的‘读者来信’很可能就是凶手故意搞出的声东击西转移人们视线的杰作,而且我还推论这几封读者来信很有可能都是一人之手写出来的,另外这些‘来信’对于案情的剖析不落俗套,更为重要的是,媒体和读者几乎都相信了这些‘来信’给出的暗示,成功地把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一帮混混身上。如此高超的嫁祸技巧,如此有水准的推理分析能力和制造案情的能力,恐怕一定是一位受过很好教育的且见多识广的人才做得到,而海军军官与这一要求也恰恰是符合的。根据这个推论,正好能够联系起我摘自六月二十四日的《水银报》中的那篇报道,该报道曾经说,玛丽的第一次失踪私奔事件和一位名叫罗萨里欧的海军军官有关,而这位军官目前就在巴黎驻扎。”

杜宾的方向非常清晰,就是那位肤色黝黑的海军军官,他说:“我们分析到这里,就应该说一说为什么这名肤色黝黑的男子到目前为止就像消失了一样一直不肯露面呢?我们首先需要注意的就是这名男子的肤色,我想他的肤色一定是最让人注目的明显特征,不然公车司机维伦斯和德吕克太太就不会有着这样深刻的印象。但是这名男子为什么到现在从来没有出现过?难道他也有什么意外?比如他不是凶手而是与玛丽一起的被害人,也被一帮歹徒谋杀了。假如是这样,那为什么到目前却只有玛丽的相关物品被发现而没有这位海军军官的物品被发现呢?按照道理来说,如果凶手在同一个地方作案,就不会只留下其中一个被害者的东西,至少也会发现一些关于这位军官被谋害的线索。另外,这位军官若真是被害,其尸体哪去了?总之,从目前的发现来看,这位军官应该是安然无事的。那么如果这位军官没有被害,他为什么不出现呢?是不是因为担心惹上谋杀玛丽的嫌疑而不敢出现?因为已经有人指出他当天曾与玛丽在一起。可是,如果他当时没有像玛丽一样被歹徒杀害,又为什么没有在案发第一时间出来做证呢?一般来说,面对这种情况的人,如果自己是清白无辜的,他是一定会非常积极地配合警方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并会十分愿意指认凶手的。但是,可惜,没有。不要忘了,这名军官与玛丽一起渡河,是有人非常清楚地看到的,就算脑子再慢的人也知道,他自己是很容易背负谋杀玛丽的嫌疑的,而洗刷自己嫌疑的最好且唯一的办法就是出来指控凶手,协助警方破案。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觉得这位海军军官之所以到目前为止一直隐藏在人们的背后,主要是因为他无法对那个致命的周日夜晚给出一个清白的合理的解释,也找不到借口说明自己完全不知道这起谋杀。我想只有这个假设能够解释他为什么到现在都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