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除了搞阴谋诡计是高手外,论文论武他都不行。二世命他调兵平乱,他知道自己的那点能力,他不是干正事的料。况且大军逼近,大势已去,无论多大的智勇,也难支持。
没有真本事,就想歪点子。赵高打起新的鬼主意:为了保全自家,嫁祸二世,杀掉他,凭此,与楚军讲和,或许,还能保个一官半职。
赵高想出了一个狗卖主子的毒招。
当即,赵高找来了三弟赵成,女婿阎乐。赵成是郎中令,阎乐是咸阳令,尤其是阎乐掌握首都的军政大权,有除掉二世的实力。
赵高对赵成、阎乐耳语道:
“今时机紧迫,主上欲加罪我家,我们不能束手待毙,现在只能先下手,除掉二世,改立公子婴。子婴性情温和,百姓悦服,或许立公子婴,时局能有好转,至手最后的结果谁也说不清,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赵高下了最后的赌注,结局如何他都不管了。
赵成与阎乐也是奸人,听了赵高的话连连称是。
赵高就刺杀二世作了分工:
“赵成作内应,阎乐带兵外合,此事准成。”
轮到真刀真枪地玩命了,阎乐有些犹豫:
“宫中有独立的卫卒,我们怎么能进去呢?”
“废物!”赵高骂了一句,接着说:
“就说宫中有变,你是带兵平乱,这不就能闯进宫门了。”
赵成、阎乐依计准备。
赵高对自己的女婿并不放心,令家奴劫来阎乐母亲,囚在密室,作为人质。
阎乐秘密组织官兵千余人,直抵望韦宫。
阎乐带兵走到宫门下,里面的卫令仆射忙问何事。
阎乐先不答话,命左右先将卫令绑起来,然后才说:
“宫中有贼,你们难道不知吗?”
卫令不解,忙问:
“宫外有大量卫队,日夜巡逻,哪来的贼人,你们这是擅自入官!”
“叫你强辩。”话音未落,阎乐顺手一刀,砍掉了卫令的脑袋,随后昂然走进皇宫。
宫内卫士稍稍抵抗一下,阎乐就命士兵射箭,且射且进。宫内卫士渐渐不支。宫中原有的待卫郎官,宦官仆役,四散而去。最后,只有几个胆力稍壮的卫士持刀抵抗,但寡不敌众,没有打几个回合,便被斩杀。
“二世在里面。”赵成从一房内走出,招呼阎乐道。
赵成引阎乐闯入内殿。
为示声威,阎乐命兵卒毫无目标地在殿内放箭。而后,阎乐走到二世的坐帐前。
二世早已被惊醒,急呼左右护驾,可左右只顾自己逃命,哪里还顾得他呢,二世吓得跑入内室。内室空荡荡的,只有一名乘机捞财宝的太监。见此,二世顾不上摆威风了,忙问那个太监:
“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宫里宫外已到如此地步呢?现在该如何是好!”
太监神态冷淡但满含隐意地说:
“臣不敢说,一正是不敢说方才偷生到今天,否则早就没命了。”
说到此,阎乐追入室内。
阎乐用严厉的口吻对二世说:
“你骄恣不道,滥杀无辜,天下叛你,我们替天行道。”看来,再糟糕的行动也可以找到漂亮的幌子。
二世知道大势已去,想死个明白:
“你是谁派来的?”
“丞相!”
二世一听是赵高派来的又恨又喜。恨的是赵高竟敢下如此黑手,喜的是凭他与赵高的关系,赵高总不至于杀他吧?
“我能见见丞相吗?”现在是皇帝求见臣下,这是多么绝妙的讽刺。
“不行!”阎乐很干脆。
“我想丞相的意思只是让我退位吧?”不等阎乐回话,二世接着请求:“我愿做一郡之王,不做皇帝了,可以吗?”
“不行。”
“既然不许我称王,我就做一个万户侯吧!”
“不行!”
“那我就与妻子做一个普通百姓,请丞相给条生路。”二世绝望地请求。
“你不要再说了,说了也没有用,今日你的死期到了!”阎乐说完举刀欲砍。
二世见无望生还,一闭眼,一咬牙,拔剑自刎。
二世在位二年,时年二十三岁。不管赵高的动机如何,二世是死有余辜。恶人总有恶报。
赵高听说阎乐政变已成功,二世已死,一颗悬着的心落下了。他立即进宫,抢得传国玉玺挂在腰间。
赵高本想自己坐上龙位,可是恐天下不服,于是暂推公子婴,主意已定,乃召集群臣及宗室公子当众晓示道:
“二世不肯从谏,恣行暴虐,天下离叛,人人怨愤,今日已自刎了。公子婴仁厚得众,应该承接王位。我秦原仅为一王国,自始皇帝统一天下后,才称皇帝,现在六国均已复起,海内分裂,秦地已比从前大为缩小,现在不应沿用帝号,仍按从前旧例称王吧。”
众人听后,尽管心中不满,但慑于赵高的淫威,只好勉强表示赞同,全听赵高一人裁夺。
于是,赵高令公子婴斋戒,并择日举行继位礼。
公子婴虽被推为秦王,但心里并不踏实:
“赵高敢杀二世,就敢杀我。”
公子婴思前想后,只有两个儿子可以信得过。毕竟是亲骨肉。
公子婴将两个儿子唤入内室,低声低语道:
“赵高推我为王,从他敢杀二世这一点来看,他并不是畏服我,不过是现在时机未到,暂借我做个傀儡,日后再图废王。我如不杀赵高,赵高必将杀我。”公子婴能有这番话,当比二世聪明。
两个儿子听了,不禁泪下。
正在公子婴与两个儿子密谈的时候,忽有一人急进通报:
“赵高太可恨了,他已派人到楚营求和,他将要大杀宗室,自称为王,要与楚军平分关中。”
来人是子婴的心腹太监韩谈。此人公子婴最信任。
“该动手了,否则就来不及了。”子婴自语道。
“这么办,”子婴对他的两个儿子与韩谈说,“过几天就要举行继位仪式,要告庙祭祖,届时,我称病不去,赵高必然来这里探问,那时,你们三人一齐动手,杀了赵高,这样大患可除。你们好好准备,胜败在此一举,事关重大啊!”三人均表赞同。
与此同时,赵高确实派人到刘邦的大营,与刘邦谈判,要与刘邦平分关中,刘邦知道秦必亡无疑,到嘴的肥肉怎能与赵高分享,对赵高的条件坚决不允,并斥退了赵高派来的使者。
赵高见此计不成,又见人心不定,急欲子婴告庙继位,以定人心,赵高定了告庙的日子后,派人通告子婴,子婴一口应承下来。
到了告庙这一天,赵高早早地来到庙中,但子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没有子婴怎么举行告庙仪式,赵高派人催问。
催问之人很快就回来了,回复赵高说:主上有病,不能亲临。
赵高一听就急了:
“这事太大了,不管子婴有什么病,也要前来告庙。”
说完,赵高亲自去子婴府上催促。
赵高匆匆驰赴公子婴住室,下马入门,看见子婴伏案睡觉,便蛮横地对公子婴说:
“公子今已为王,应该速入庙告祖,不管有什么事都得去!”这是赵高在人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赵高说完,便去拉公子婴。
此刻,室内闪出三人,持刀走到赵高面前,高喊:
“弑君乱贼,还敢胡言。”
赵高还没有反应过来,韩谈已将赵高砍倒在地上。公子婴的两个儿子也举起了刀,对准倒在地下的赵高双刃齐下,赵高当场毙命。
赵高一生恶贯满盈,穷凶极恶,杀功臣,玩二世于股掌之上,至楚军入境,不惜卖二世以保身家性命,此为有史以来,宦官逞凶之首例。
赵高有如此下场,更是罪有应得。
公子婴见赵高已杀,急召群臣入宫。公子婴指着赵高的尸体,历数赵高的罪恶。
众臣见赵高一除,胆子马上就大了,纷纷争颂公子婴英明,说赵高死有余辜,还应诛杀赵高三族。
公子婴深以为然,命人捕捉赵高家人,将赵成、阎乐一并拿获,俱处死刑。
尔后,公子婴入庙告祖,登上王位,并调兵遣将,力守最后一道关口——蛲关。
5
刘邦越过武关,一路冲杀,直逼蛲关。峣是秦朝首都咸阳的最后一关口,越过蛲关,秦军无险可守,刘邦可直抵咸阳。
对于咸阳城里发生的变故,刘邦已了如指掌。
“秦朝的气数已尽。”任何一位有头脑的政治家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刘邦也不例外。
刘邦进咸阳心切,要带兵强攻蛲关。张良另有妙计,对刘邦说:
“守蛲关的秦将,系一个屠夫的儿子,肯定贪利,沛公可派人带着金银珍宝,送与秦将,同时,我们在蛲关外面的山上,多竖旗帜,多多益善,给秦将造成大兵压境之势,这样,秦将内贪重赂,外怕强兵,必不战而降。”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策,子房的计谋太好了。”刘邦看到不费兵卒即可以巧占蛲关自然高兴万分。当即派郦食其带着大量的金银珠宝只身进晓关,招降秦将,并拨兵数千,悄悄上山,遍列旗帜,一时,蛲关外面的山上旗幡招展,似有无数兵马。
此时秦将正在休息。几天来,蛲关危机四伏,刘邦随时都有可能进蛲关,一场恶战已不可避免,秦兵秦将均无斗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秦将寝食不安。这天早上,守关秦将,一夜未眠,他怕刘邦深夜偷袭。见一夜无事,困意袭来,秦将回室休息,刚入梦乡,突有兵卒来报:
“晓关外面,突然出现大量楚兵,多的不可胜数,简直人山人海。”
“少啰嗦,带我去看一看。”秦将打断了士兵的报告,急急忙忙登上蛲关门楼。极目东望,山上山下竖立无数的楚军旗帜,秦将心里顿时打起了鼓:
“这个仗没法打了,尽管蛲关易守难攻,可刘邦的军队太多了,如此数量的军队能将我晓关踏平,这如何是好?”
正在秦将抓耳挠腮,束手无策之际,又有士兵来报:
“刘邦派来一位老头,要见守将。”
“有何来意?”秦将追问。
“老头说要见了守将再说。”士兵回答道。
秦将命人把刘邦的使者带入内室相见。
郦食其捧着一个大盒子来到了秦将住处。
秦将坐在椅子上,两边是十来位护卫亲兵。
郦食其是一位胆量极大的老者,见到秦将面无惧色。
秦将见来人凛然不语,只是看着两侧的亲兵,知道来人有密话要对他说,他见来人是位老者,一位体衰的老人不会对他构成威胁。于是,秦将挥手屏退护卫亲兵,室内只留他与刘邦的使者。
郦食其开口了:
“本人郦食其,是沛公的部下,今奉沛公之命,前来商议两军大事。”
说完,郦食其打开了盒子,请秦将过目。秦将哪见过这么多珍宝,一时心花怒放,见一样,爱一样,对每一件珍宝都爱不释手。
郦食其见火候已到,便坦言道:
“沛公素仰将军大名,所以特命我携物向将军致意。”说到此,郦食其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不知将军对今日局势是如何看法,老朽认为,秦朝已维持不了多久,将军若一心为秦,孤守蛲关,沛公带领的几十万兵马,肯定会与将军兵戎相见。可据老朽所知,将军明白世理明察事机,也深知利害,所以,沛公先礼后兵,不过沛公再三明示老朽,沛公爱才,不愿与将军兵戎相见,请将军明断。”
秦将早已动心,没有等郦食其把话说完就一口应承:
“我愿与沛公合作,同攻咸阳。”
秦将没有用“投降沛公”一词,那意思好像要与刘邦平起平坐,身份对等。秦将碍于面子,只得如此说。
郦食其见大功告成,当即辞别,返回楚军大营。郦食其有个毛病,每有成功之处,便喜不自禁,言辞也大大咧咧。郦食其见到刘邦先哈哈大笑一通,然后自吹自擂一番:
“沛公办妥了,那小子经不住我一番鼓动,很快就有了反意,我这利嘴能将死人说活,能将活人说死,日后若有游说之事,就交给我去办,我一定能办成。”
刘邦听说蛲关马上可得,心花怒放,对郦食其说:
“你又立了大功,如此取蛲关,不仅可免伤兵卒,又可加快进攻咸阳的速度,甚好!甚好!当然,如有游说之事,非你莫属,你这套功夫,别人赶不上。”
刘邦本来很烦儒生,唯对郦食其尊敬喜爱。郦食其在刘邦进军关中的征途上也确实帮了大忙。
刘邦为郦食其准备了丰盛了午饭,见郦食其酒足饭饱,刘邦对郦食其说:
“你现在马上去见秦将,告诉他我同意合兵一处进攻咸阳。”
“沛公不可!不可啊!”张良出面阻止。
“嗯?”刘邦扭头看着张良,可心里却打着问号:前日你说不可强攻,你说的对,我依了你,今日要与守关秦将兵合一处,怎么你又有异论了?
张良见刘邦有疑问便进一步说明理由:
“现在同意跟我们一起打咸阳的只有守关秦将一人,此人系贪利之人。贪利必轻诺言,谁知他什么时候反悔,再者,他的部下未必全听他一人的号令。我们若贸然与守关秦朝兵将联合,一同入关,很难意料会发生什么事,万一与我们同行的秦朝叛军途中有变,偷袭我军,我们就太危险了。依我之见,最好乘守关秦将不备,突然发动袭击,定获全胜。这样既可免忧,亦可收容秦兵编入我军,到时,再打咸阳也不迟。”
刘邦听后,恍然大悟,拍拍张良的肩膀,高兴地说:
“子房,有你的!有了子房,我可无忧矣!”
当即,刘邦点齐兵马,让周勃带领,走小路绕到蛲关后面。
蛲关之上,一片寂静,除了呜咽的秋风不闻人声。秦军确实放松了戒备。
秦将送走郦食其后,一边等郦食其的音信,一边看着满盒的珍宝算计着美妙前程:想我一屠夫的儿子能有今天实在不易,现在秦朝不行了,原有的富贵将要尽失,哪知天助我也,我可以跟定楚军,秦朝这棵大树便是倒了,我又得到了刘邦这棵大树,看来算命先生说得不错,我天生就是富贵命。
秦将越想越高兴,不知不觉哼起了关中小调……
正在此时,屋外号角连天,杀声动地。
一支强干的人马从秦军营后杀来,秦兵十分茫然:这是哪家的人马?楚军在东面啊,难道后面是自己的援军,以为蛲关失守,前来堵击?
好呀,这可能是自己人打了自己人。秦兵在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后,作出了荒唐的判断。
从秦营杀过来的军队越战越勇,一路砍杀。秦兵也顾不上分清是哪路人马,四散而逃。
秦将也慌了,怠步出门,跑到后营,想看个究竟。尚未分辨仔细,一大将持刀站在他的面前,刀光一闪,秦将头颅被劈成两半,秦将至死也没有明白为谁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