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我考虑过吉林大学,刚开口跟妈妈商量,她竟就发火了:“你要是去那儿,就再也别回来!”莫名其妙地被凶了一顿,我气呼呼地转身就走了,心想我偏要去,再不用回来了,多好啊!过了不到半天,妈妈轻轻过来,温和地对我说,别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好吗,妈妈舍不得……其实,北京也好远好远,只是,这里是文化中心,是理想的求学之地。所以,妈妈支持我报考北京的高校,并希望我以后留京发展。我也是,当终于如愿以偿地踏上了赴京报到之路,我满心兴奋地对自己说,总算离开广西啦,以后再不要回来!
然而年少气盛的阶段并不长久。刚进大学不到半年,有一次在书上读到一句古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泪水瞬间涌出。
第一次在电话里提到想回广西工作时,妈妈愣了一会儿,随即说“我退休以后可以常去北京嘛,再说等你在北京混出头了,可以把我接过去呀”,然而我好害怕这个“等”字,它与“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待”是同义的。现在已经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拍着胸脯许诺,将来要给妈妈买一座”别野”了;妈妈笑着说我毕竟是长大了。长大,越长大越觉得自己无用啊。
小时候我是多么盼望长大啊,现在却勇气不足了。这一点妈妈竟与我如此地相似。她常说:“以前看着你老在那条成人票标记线以下蹦蹦跳跳,我总是念着,这个小不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瞧这一眨眼你就比我高了,我也就老了,唉,怎么这么快!”我忙说:“哪有哪有,妈妈一直都这么年经漂亮,我的志向就是您这种保养水平呢!”于是她每次都乐:“小马屁蛋!”是啊,妈妈的笑始终那么美。可是岁月的流逝,到底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放假回家的时候,妈妈让我给她拔白头发,我一拨开她的长发,鼻子就酸了,赶紧咬住嘴唇。她并没有察觉,悠悠地说着:“你不在家,半年没拔了,添了不少吧?”真的仅仅是由于很久没拔才会这么多的吗,以前每费一番力气发现一根,就会有几分得意,因为难得能为妈妈做点事儿,可是现在,我完全不想表现自己的眼力……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天天跟妈妈在一起,也许,就不会再这样突然发觉她在变老。上大学之前,我跟妈妈没有分开过。爸爸一直忙着工作或学习,常常不在家,只有我们母女俩相互陪伴。我进小学那年,爸爸考上了大学,脱产学习两年,家庭生活的重担就完全压在妈妈肩上。我还小,记忆中没有”拮据”这一概念,而满是炖鸡腿、鸡翅、猪脑等等非常好吃但妈妈从来都“不爱吃”的东西,以及爸爸回来后的第一句话——他看着我们母女俩,感慨地说,我的脸蛋像苹果,而妈妈的,像桔子。
记忆中有许多这样陈年的酒,现在打开,是那么的醇香怡人。大三开学时,思修课上放了影片《妈妈再爱我一次》,剧情很单一,也没有什么新意,却是我有始以来遭遇的最为强劲的催泪弹。且不说小强与妈妈几番离别、寻觅、重逢的动人场景,高潮以外的许多细节都激起了我强烈的共鸣——小强病重时妈妈一步一叩首地上山祈求神灵保佑,我便想起以前每次感冒,妈妈都会让我跟她睡一起,后来才知道她是认为传染给她了我就会好起来,要是发烧了妈妈也会祈求老天把我的难受都转移到她身上,那样她反而舒服一些;小强与妈妈在林子里尽情嬉戏,互相胳肢,我便想起以前赖床的时候妈妈只要一在我的肋骨上“弹钢琴”,我就不得不立即跳起来,可她要是笑眯眯地唱起我最喜欢的那首《小懒猫》,我肯定越听越不肯起来:“太阳爬上山啦,小乌歌唱,小猫咪睡懒觉,睡得正香,她在做好梦,呼噜呼噜呼噜……红烧鱼,白切鸡,还有肉汤……忽听到耳朵旁有人喊——起床!起床!起床!起床去上学堂”;小强在母亲节给妈妈演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我便想起妈妈至今还经常夸张地模仿我幼年时为她唱这首歌时的音调、神态和动作,可我只记得我就是有事相求的时候才会使这一招……每次寒暑假,不管买票多困难、火车多拥挤,我都要颠上一天一夜多,奔回家去,并且小心翼翼地过好在家里的每一分每一秒。每天,我都在妈妈下班回来之前搞好卫生,然后算准了时间,让她下了单车进了小区、习惯性地一抬头,就能够看到我在窗台上冲她挥着拖把扭着屁股;吃过晚饭我就跟她牵着手散步去,她说也只有我在家的时候才能有这份心情,我说那开学了您就想想我也一个人在校园里溜达着呢,还是有人做伴呀,可她笑着摇摇头;晚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给她揉揉肩、捏捏腿,但她老是不一会儿就催我休息,有一次真跟我急了:“累坏了以后为此不愿回家了怎么办!歇着去!”当然多数时候她还是很温柔的,动不动就说要做这样那样好吃的,比如煎蛋饺给我解解馋,那我会立刻“噔噔噔”跑进屋里抱一摞凳子出来放到灶台前让她坐下,然后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两眼紧盯着锅里,结果就是,她忙了半天才盛起一小碟,我却舔舔油乎乎的嘴巴,摸摸胀鼓鼓的肚皮,心满意足地踱出去了……不过其实我并不想要她总下厨操劳,尤其是在烈日炎炎的夏季。我不在家的时候,她和爸爸中午都在单位吃,可我一回来,她就非要每天中午回家做饭,不管我是不是乐意。前年暑假,爸爸得到了随团去东北疗养一周的机会,并且可以带一位家属,可妈妈说什么都不肯去,就因为不忍心把我一人留在家里。我唠叨了整整三天,硬是连劝带哄地说服她去了。他们在旅途中打电话回来问我独自在家感觉如何时,我加重了语气答道:“好爽耶!”这样做或许过分了一些,我只想说明,我不会成为他们放松、娱乐的障碍。
是啊,如果没有我,妈妈完全可以享受另一种生活。我曾经无数次地想,我将来不当母亲,因为害怕像妈妈这样,为了孩子而失去自我。一定要体验的话,我就等到下辈子,跟妈妈换一下,我做妈妈,她做女儿,我要把所有的爱都灌注到她身上。就现在来说,我的存在已是既成的事实,我首先应该考虑的是怎么带给她多一些欢乐。
我算不上一个胸怀大志的人,一家人平静而快乐,比什么都幸福。
如今,妈妈已经愉快地批准了我回广西工作的请示,还热烈欢迎我每天下班后回家蹭饭耶……“大海啊大海,就像妈妈一样”,其实不然,因为大海一直离我很远,”总在我的身旁”的,是妈妈。
凶手
◆文/马新亭
这篇作品尽管情节简单,可它所成功塑造的义母形象,却是那样的丰盈饱满,那样的感人至深,因而足以弥补并超越情节的简单。
人命关天。
官吏闻讯赶到现场时,便吃惊不小。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按说打死人后,凶手逃之天天才对,可他们却守在死者身旁,等候惩办。
官吏喝问:“为什么将人打死?”
兄说:“他欺负一个弱女子。”
弟说:“他不但不认罪,反而怪我们多管闲事,与我们厮打在一起。我们并没有想将他打死,只想教训他一下,谁知打着打着……”
官吏又喝问:“是谁把他打死的?”
兄说:“是我!”
弟说:“是我!”
官吏大声斥问:“到底是谁?”
“是我!”
“是我!”
官吏一时闹不清凶手到底是谁,只好将他们一起押回皇城,交给齐宣王。齐宣王问了几句,也颇感惊奇,心想世间竟有这等奇事,争着偿命。齐宣王也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杀谁,该放谁,只好下令把他们先关进牢房。
下朝后,齐宣王一边品茶,一边思索,怎么才能惩办真正的凶手,可要命的是分不出到底谁是凶手,要是并赦两人,就会纵容一个罪人,并杀两人,就会枉杀一个无辜。
饭后,齐宣王就把这件事当做笑料,对王后说了。
王后笑笑说:“这还不好办,知子莫如母,哪个孩子好,哪个孩子不好,做母亲的心里最有数,把他们的母亲叫来,问问该杀谁,不就行了吗?”
齐宣王一拍脑门:“妙,妙,太妙了。”
翌日,齐宣王早早上朝,把那位母亲传来。
齐宣王问:“你可知你儿犯了什么罪?”
母亲说:“死罪。”
齐宣王问:“你认为该杀谁?”
母亲泪如雨下:“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哪个我都舍不得,既然非杀一个不可,那就杀掉小的吧。”
齐宣王惊讶地问:“世人多偏爱小儿,你却与之相反,难道你的小儿就是凶手?”
“不是,小儿是我所生,长子是我丈夫的前妻所生,丈夫临终前把长子托付给我,让我好好养育看护他长大成人,所以亲生子虽是疼爱难合,但还是杀掉我的亲生子吧。”母亲说罢,哭得痛不欲生死去活来。
文武大臣听了,无不落泪,纷纷跪倒给这位母亲的两个儿子求情。
齐宣王也非常敬佩这位母亲,不但同意赦免兄弟两人的死罪,还尊其母为“义母”。
不要忘记母亲
◆文/黄彦
让我们一齐动手拨通家里的电话,告诉接电话的我们的母亲,“妈,我就是专门给您打的”吧!
在外地开会,很想家。午间休息时,我估计她们该刚吃午饭,一想到机灵活泼的女儿和温柔贤淑的妻子我心里就甜,于是拨通家里的电话。
“喂,你找谁?”老妈苍老的声音。“妈,是我,叫小不点接电话。”
“小不点”是女儿,她接过电话,我问她上学迟到了没有、听不听话、放学是奶奶接的还是妈妈接的……我还反复叮嘱她要睡午觉、下午带凉开水、过马路要小心……她心不在焉地应着,末了说:“没事了吧,爸?没事我要去看电视了!”鬼丫头,没事就不能打个电话?
我担心女儿粗暴地挂了电话,便说:“没事!你让妈妈接电话!”于是我又跟妻子扯闲话,虽是闲话,可让我心里温暖。末了,妻子问:“妈就在旁边,跟她说话?”我说:“不了,挂了吧。”
放下电话我还在埋怨女儿,一点也不懂可怜天下父母心,出门在外,想听听她的声音,却嫌我哕嗦,太不懂事!
我忽然一惊,我想到老妈!我有那么多话对妻子女儿唠叨,怎么对老妈却无话可说呢?我还那样埋怨女儿,可老妈该如何埋怨我?想到这,我满心自责,于是再次拨通电话,老妈一听又是我,说:“孙女在看电视,她妈在洗碗,我去喊她!”
“不、不、妈,我就是专门给您打的……”我有些哽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