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哥哥,记得苇子湖畔的槐花吗?
当然记得,小的时候,你总缠着我帮你打槐花,打下来的槐花你却不肯平分给我。
嘻嘻!卿哥哥,还记得你那时气急败坏喊我什么吗?
这个也当然记得,你是“天下第一馋丫头”!
卿哥哥,你坏!你坏死了!
俏皮的眼眸,紧攥的粉拳,流转和挥舞,一闪而过。
“丫头。”万卿喃喃道,“丫头。”
“丫头!”万卿突然醒了,四周空空如也。他后悔了,想重返旖旎的梦境,可梦境已一片空白。
唯一的颜色,是腰间那把鸳鸯剑,剑尖殷红。是丫头的血。
槐花飘落在万卿肩头,他拈起一朵,放到嘴里。清香的甜,芬芳在唇齿间流动。
眼前忽然模糊,万卿看见那洞壁内的字迹,虽然残缺,却清晰无比:“鸳鸯双剑,异曲同工,一……,……荣。”
鸳鸯剑和剑谱,埋剑的前辈似乎早料到他和丫头会来这个山洞躲雨,慷慨地留下了两个兵器,人各有份。
卿哥哥,这残缺的字,应该是什么呢?
少年心性,狂傲为首。他揽紧丫头,朗声地念。
一脉独承,万世为荣!
丫头倚在他的怀里,甜甜地笑,幸福地笑。
从此鸳鸯双剑和双剑鸳鸯,果然响震武林,名扬天下。
人,出名前活一个人,出名后活一个名。名人,似乎不应是人。
患难时的人如狼如狮,艰难磨砺出的依靠和归属。
成功后的人如虎如龙,美誉造就出了骄矜和霸气。
曾几时,丫头和他开始互相猜忌、怀疑、怨恨、和仇视?
风流倜傥,少年才俊,身边美女如云,湮没了丫头。
终于有一天,丫头的剑愤然出鞘,痛饮了正依偎在他怀中美女的颈中血,颜面尽失的他拔剑怒向,丫头竟没有还手,而和他一样看着剑尖从前胸进,从后背出。
万卿忽觉胸口一阵剧痛,丫头!丫头!
卿哥哥,你杀了我,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丫头……!
卿哥哥,我想回苇子湖,想吃槐花……
一道鲜血从万卿口中疾喷而出,溅在手中捧着的鸳鸯双剑上,丫头,丫头,他轻轻念着。丫头,丫头,他慢慢倒在地上。
丫头,槐花有毒么?万卿缓缓闭上眼睛。
槐花没有毒。
有毒的不是槐花。
鸳鸯剑上的血慢慢洇开,一行字迹不紧不慢显露。
鸳鸯双剑,异曲同工。一损俱损,一荣俱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