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这样读资治通鉴(第1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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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过秦论

汉太祖高皇帝元年(公元前206年)

冬,十月,沛公至霸上。秦王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封皇帝玺、符、节,降轵道旁。诸将或言诛秦王。沛公曰:“始怀王遣我,固以能宽容。且人已降,杀之不祥。”乃以属吏。

贾谊论曰: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权,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然后以六合为家,殽、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谊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秦帝国猝死,震惊了当时代的所有人,强大的帝国眨眼间大厦颓倾,震撼那是相当的大。

子婴作为亡国之君走到了历史的前台,他把象征皇帝权力的玺、符、节等缴给刘邦,刘邦接受的时候,心里有没有一动?有人建议清算秦帝国,杀了子婴,刘邦反对:“当时,怀王派我进咸阳,就是因为知道我宽容,况且人家已经投降了,杀降不祥。”

秦帝国诚如贾谊《过秦论》所言,“一夫作难而七庙堕”,土崩瓦解于瞬间,这种巨变在当时就是社会热点,一直到后世,说起王朝兴衰,天下兴亡,莫不从秦亡说起,开言不说秦二世,说尽兴亡亦枉然。

贾谊的《过秦论》是经典的总结性文字,全篇行云流水,文采极好,最后把主题扣在了“仁义不施”四个字上面。对不对?对。但是,这个答案也过于“标准”了,套在谁头上都行。

讨论秦帝国的灭亡原因的文章,相信是汗牛充栋。我这里,只能凭感觉说说。

从民意基础看,“天下苦秦久矣”,确实是“仁义不施”。一是政治高压;二是重点工程太多,劳民伤财;三是严刑峻法,事事以暴力为先,没有软力量。不过我也注意到,很少有关于秦帝国官员腐败的报道。

从施政得失看,没有用意识形态的力量让人心归附,反而焚书坑儒,拒绝和文化精英合作。当时,整个社会还不习惯过大一统的生活,让人心归附是一个庞大的世纪工程。当然,这是个历史性的任务,交给秦始皇父子完成也确实有困难,但他们忽略了全民的思想政治工作,是个错误。这个任务到了汉武帝时代,大一统意识形态的框架终于构建起来了,以后,则只是逐步完善的装修工程了。

从政权交接看,在这个技术问题上秦始皇完全失败。如果说老皇帝仁义不施,人心不附,接班人选择好了,可以拨乱反正。坚持正确的,修正错误的,执政经验会越来越丰富,手法也会越来越高明。接班人选错了,好的经验不一定能留下,所有的失误都会继续放大。说实话,哪朝哪代不对老百姓严刑峻法?哪个皇帝不搞重点工程,穷奢极欲?变相搞过焚书坑儒的也是屡见史册,也不一定“一夫发难”就全面崩溃。

儒家讲究“好人政治”,虽然不符合现代理念,但咱们中国的历史反反复复就是证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