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此生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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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在天真与戏谑中对希区柯克仿拟

一个局外人,无意间介入一桩国际间谍案或国际恐怖组织的活动,在并非自愿的情况下,被迫介入其中,扮演起业余侦探的角色。于是一个门外汉,要与一群受过专业训练的极度危险的人周旋,其中必定饱含着丰富的戏剧元素。诸如险象环生的处境,迷雾一团、难辨真伪的事件与阴谋,还由于这个倒霉蛋是无意间闯入本不属于他的领地,由此引发的种种意外与险情,使剧情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尼古拉·萨阿达(Nicolas Saada)拍摄的《天真侦探》(Espion〔s〕), 其中的意象有点类似于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Alfred Hitchcock)的

《三十九级台阶》(The 39 Steps),或者如英国作家约翰·勒卡雷(John Le Carré)描写中东恐怖组织在欧洲活动的畅销小说《危险角色》(The Little Drummer Girl)那样,均属于一个门外汉的涉险之旅。但尼古拉·萨阿达把《天真侦探》调子定在轻松愉悦上。

虽然尼古拉·萨阿达在《天真侦探》中戏仿了希区柯克那部早期的黑白片《三十九级台阶》——两部影片相同之处比比皆是:门外汉被迫成为危险角色,充当破案的关键人物;国外间谍或恐怖组织企图在英国引发恐怖事件;一个美女也被迫牵涉进来;业余侦探最终赢得美女芳心。但他同时也借鉴了1978年英国导演唐·夏普(Don Sharp)重拍的《三十九级台阶》彩色片,此片在我国曾公映过,更为出名。唐·夏普将其中逃亡与追踪的场景改在白天,在很好地保留了希区柯克元素(无辜者被追踪,一触即发的险象随时发生,主人公蒙冤时心路历程的呈现等)的同时,还特意加重了音乐分量,那种急促的、快节奏的、向上爬升的旋律,像是在台阶上奔跑,造成不安的心理暗示。他把业余侦探塑造成一个具有过人机敏和精力的人,也加重了寻找真相的悬念,剔除原先男女角色由误解引发的喜剧成分,令影片更具紧张气氛。

显然,尼古拉·萨阿达借鉴了唐·夏普的一部分特点,也把主要事件放在白天发生,使电影色彩明亮饱满。同时他也看中了希区柯克影片中的喜剧性,增加了一个法国人来到英国(法国人的自由随性与英国的严谨保守形成对比),他迫于无奈却又始终积极参与破案而必然引发的喜剧冲突,使影片具有了较多的趣味性。此外,尼古拉·萨阿达还添上了爱情戏份,后半部文森与商人妻子的感情纠葛,无疑又借鉴了希区柯克的《美人计》(Notorious)。

但是,在希区柯克那里,对于主人公来说,通常有一个结,需要等待事情的演化才能逐渐把它解开。而《天真侦探》里,从一开始就把疑虑消除干净——主人公不再是一个蒙冤者,而是一个偶然的闯入者,一个被他人(政府机构)暂时借来一用的人,使得主人公在执行任务时带有一点游戏的性质,也使文森这一角色蒙上了一层狄奥根尼式的戏谑成分,如同勒卡雷在《危险角色》中所戏讽的那样:“狄奥根尼是历史上最好听的名字,世界上需要更多像他那样的人。”也许只有具备这样特性的人——既听天由命、任人摆布,却又具有角色所需的投入与专注精神——才能承担起原本不属于他的责任。悖谬与佯狂,在此糅合为一。

《天真侦探》在惊悚中加入了较多的爱情佐料,用这份爱情之戏,搅浑了欺骗与真诚的界限,男女主人公在经历了被迫欺骗与叠加的被迫欺骗后反而显出一份真诚来。这是影片唯一与众不同之处。虽然它有着希区柯克式的国际阴谋、恐怖活动和利用美女进行案件侦破的内容,但它显然没有《三十九级台阶》和《美人计》中“螺丝在拧紧”的紧张氛围。也许,尼古拉·萨阿达原本想要的就是在电影中渗入法国式的喜剧与游戏成分,使得《天真侦探》在希区柯克的投影下,具有了更多的浪漫主义与后现代相混合的特性。